易晶从事美术创作已经37年了。37年来,他的工作岗位几经变化,绘画体裁、方法、风格也处于不断探索和选择之中,但他的创作母题却始终如一,那就是对内蒙古大草原及草原儿女的讴歌与赞美。这种坚守与选择,一方面源自易晶成长与生活的大环境,另一方面源自他清醒的自觉意识。
易晶幼时随父母迁居到内蒙古呼伦贝尔。他儿时随处可见到牛、马、羊和牧人,加之父母在畜牧系统工作,他经常随父母到牧区去。耳濡目染中,他对草原和牧民有种亲近感。上大学时,他到草原采风写生,走遍了锡林郭勒的所有旗县。毕业30多年来,他几乎每年都要到草原去,从乌珠穆沁的草甸草原,到鄂尔多斯的金色沙漠,从呼伦贝尔的茫茫绿野,到苍天般的阿拉善,到处都留下了他跋涉的足迹。2004年,易晶参与伊金霍洛旗成吉思汗陵大型壁画的创作,为了壁画内容,他把蒙古族千余年的历史读了很多遍。近年来,易晶为内蒙古博物馆、苏尼特博物馆、鄂温克博物馆、鄂伦春博物馆及一些民俗特色博物馆创作设计了许多壁画和浮雕,这些工作,也促使他对蒙古民族及内蒙古地区三少民族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进行了深入研究,这些都为他日后的绘画创作提供了知识和文化上的储备。
易晶到草原采风,不是走马观花,不是那达慕上的浮光掠影,他深入草原腹地,深入牧民家中,和牧民同吃同住,收集了大量第一手素材。易晶对草原爱的深沉,对草原上牧人淳朴、善良、真诚的品性体会尤深。所以,他的画不但生活气息浓郁,细节丰富、生动,而且感情真挚、充沛,昂扬着一种积极乐观的精神,尺幅之间,流露出他深深的草原情和草原恋。
易晶上大学时学的是中国画,毕业以后,他的绘画创作就体裁来说,一度呈多样化面貌,他既画中国画,也画油画,还画连环画和水彩画,并创作了许多壁画和浮雕。这些丰富的艺术实践,一方面使他博采众长,锤炼了娴熟的绘画技艺;另一方面培养了他开阔的眼界,使他站在更高的、宏观的层面来看待艺术,这无疑成为他后来油画创作的巨大优势。新世纪以来,易晶的创作集中在了油画领域,但读者可以看出,他的油画不同于传统的油画,而是有一种中国画的意蕴和精神在其中。特别是他2015年以来创作的一批作品,这种倾向尤为明显。如果说,这种中国画的“意蕴”和“精神”在他早期的油画作品中还是一种不自觉的流露,那么,在他近期的这批作品中已经成为一种十分自觉的艺术追求了。易晶说,这源于他2012年以来参加妥木斯油画工作室学习和研究的结果。在妥木斯先生的悉心指导和启发下,易晶的绘画观念和绘画方法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将中国画的用线造型、写意性与油画的塑造能力和色彩优势相结合,创作了一批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精神的作品,使他的油画创作跃上了一个新台阶。以作品《打草小憩》和《归》为例,无论是画面构图、形象塑造还是整体效果的把握,都体现了鲜明的中西结合的倾向。易晶好似把中国画的笔墨和油画的色彩融在了一起,在朦胧的灰色调中塑造人物、刻画形象。他既讲求“笔墨”的灵动,又讲求色彩的微妙变化;既减弱人物、景物的立体感,又强调画面的空间层次;既强调生活的质感,又注意画面的氛围营造,从而把草原上人们平凡的日常生活表现得充满韵味和情调,且具有一种诗化的品质。
易晶的这批作品具有明显的“日常生活诗意化”的倾向,这使人想到荷尔德林的著名诗句:“充满劳绩,但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句经海德格尔的哲学阐释而广为人知的诗句,用来描述易晶笔下的草原生活,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海德格尔认为,“诗意”不是虚无缥缈地漂浮在现实的上空,而是存在于这块大地之上的,生活本身就充满了诗意,“诗意”是生活最好的解释。笔者以为,“诗意地栖居”,从本质上讲,应该是一种美好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状态。就游牧民族的心理世界和情感世界来说,“诗意地栖居”是他们长期以来的自觉选择。他们在千百年来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中,不但获得了物质上的生存保障,而且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并创造了辉煌灿烂的草原文化。绿茵放牧,纵马驰骋,放声歌唱,仰望星空,这本身就是一种“诗意”。现代以来,工业文明,城镇文化,旅游开发和荒漠化的多重逼迫,已经深刻地影响和改变着草原的现状,从某种意义上说,“诗意地栖居”已经变为一种理想和奢望。易晶不是对草原的现实视而不见,也不是没有忧患意识,相反,他深刻地理解草原儿女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焦虑,但他积极的人生态度使他总是从正面来讴歌和表现草原,使他总是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希冀。他用他充满阳光、快乐和温馨情愫的画面来讴歌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来讴歌真善美,呼唤真善美。
易晶是一位十分勤奋又多产的画家,希望更多的人走进易晶的绘画世界,在这里,你不但可以看到一个丰富多彩、充满魅力的内蒙古大草原,而且可以感受到一个艺术家积极向上、感情真挚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