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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鉴继承创新中唤起共鸣

——“内蒙古自治区第七届室内乐比赛”评析
  ◎白槿遥  李树榕

  2023年7月6日,“内蒙古自治区第七届室内乐比赛成果展示暨颁奖音乐会”在内蒙古艺术剧院音乐厅成功举办。

  “内蒙古室内乐比赛”自1991年开始举办,每3年一次。此次室内乐比赛由内蒙古文联主办,内蒙古音乐家协会、内蒙古广播电视台共同承办。此次室内乐比赛人数之多、音乐样式之丰富是空前的;借鉴外来、继承传统、开辟未来的探索与实践,是空前的;紧跟时代、为民发声、大胆创新的作品“质”与“量”,也是空前的。

  室内乐,其术语溯源是舶来品,最早是“指形成于欧洲中世纪,旨在区别于音乐厅音乐(交响乐)和教堂音乐,而仅使用少量乐器在(贵族)家庭演奏的音乐”。经过600多年的发展,广义范畴的“室内乐”,已经突破了原有内涵和规制,不仅从乐器、曲式、技法、风格、表演方式等各方面不断演进、融合,而且在不同国家的文化语境下,其逻辑外延和兼容度也不断扩展,尤其是演奏、演唱者的专业性和人数的灵活性,已突破了“在家庭演奏”的惯性,走向了舞台。据欧洲音乐史记载,随着18世纪初第一个室内乐专业团体在维也纳出现,19世纪中叶,一些著名的室内乐团也开始在世界各地巡演。

  明确了这一常识,作为观众,我们才可能对内蒙古音乐人呕心沥血、筚路蓝缕、精心组织、积极参与的这一赛事,说出内心的“感言”。

  音色,是每一种乐器独立存在之本。失去声音特色的乐器,是没有存在意义的。

  在内蒙古,除了马头琴,蒙古族四胡是一种流传很广的弓弦乐器,它是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民族乐器,具有高音四胡、中音四胡和低音四胡的种类划分。其中低音四胡以其难以替代的质朴、厚重的“磁性”音色,令人喜爱。

  当“独奏类·民乐弦乐组”的冠军出场时,观众惊愕了——苏雅,是一位个头不高的蒙古族女选手,在她坐定之后,竟操起了一个特别高大的低音四胡。随着低沉的琴声近乎沙哑,缓慢的旋律诉说着愁绪,沉重的运弓流淌着演奏者发自内心的苦痛时,听众立刻像是被一种苦闷的命题压抑着。她演奏的是四胡独奏《莽古斯》。听众随着低音四胡特有的音色和沉重的节奏,慢慢进入到想象中的“巨魔涂炭草原”的故事情节中。

  殊料,就在听众的情绪近乎恐惧并试图揣摩乐曲的情感走向时,演奏者却换上了另外一把四胡。这时,逐渐强化的节奏和慢慢高亢起来的旋律,让人感受到“抗争者的出现”。一组一组并不和谐的和声,犹如一个人内心的激烈斗争;一个一个跳弓的运用,显然不是为了“炫技”在炫技,而是在挑战技术高难度的同时,呈现出是否要与“妖怪”决一死战的一位勇士心灵中的尖锐冲突。继而,旋律犹如对勇士精神世界的揭示:从觉醒到犹豫,从犹豫到觉悟,从觉悟最终上升到决意“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的坚定,这一切观众都听出来了!下一乐章,就是呈现斗争之艰难,勇士决心之笃定的。当四胡与钢琴伴奏在并不和谐的交错中,凸显着战斗还在艰难继续时,琴声戛然而止,此时无声胜有声,推动着听众体味作品的整体的内在逻辑——巨魔被消灭了吗?勇士牺牲了吗?最终,歌唱性的旋律响起,胜利的欢悦渗透着几分悲剧的哀婉,激发起观众“听觉与内在视像”的纠结,令人回味无穷。

  用一个人的生命体验唤起无数人的情感共鸣,是优秀艺术作品的基本特性。是啊,在群雄逐鹿的民乐弦乐组,苏雅一曲《莽古斯》获得了冠军,实至名归。因为在观众期待中,她将“蒙古四胡”的音色、旋律等多种元素,几乎发挥到了极致的程度,在用琴声讲述并赞颂英雄故事的“起承转合”中,展示出对优秀文化传统如何再挖掘、再发现、再继承的思考与实践。

  中国古代乐论认为,“竹不如丝,丝不如肉”,当吹打乐器组、多种乐器混合组、民乐弹拨组、民乐弦乐组、民乐重奏合奏组、钢琴组、手风琴组、马头琴组、西洋管乐重奏组、西洋弦乐重奏组等器乐为主的大赛令人目不暇接时,声乐比赛是非常令人期待的。

  在人们的审美习惯中,室内乐,以“细致素雅,手法精炼”等主要特点而“亲民”。专业性难度越大,听众的接受度却未必越强。就在“西学东渐”已一个多世纪之时,中国观众在深谙室内乐的风格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同时,还是喜欢在人数较少的声乐和弦乐中,感受宁静的氛围、营造浪漫的情怀、释放自己的情感。至于被专业人士首肯的技巧难度如何与广大听众喜爱的程度相统一,则是这次大赛面对的一个重大难题。尽管在管弦乐发展影响下,大赛也出现了其他音乐的表现形式,以及风格鲜明的作品,但对于广大音乐爱好者而言,“室内乐”还是应该雅俗共赏,是以“好听”“唤起共鸣”“引发想象与联想”为衡量作品标准的。这就涉及到一个审美心理学问题:“通感联想”。

  在“声乐·重唱组”荣获冠军的是演唱《欢歌牧场》的A-minor人声乐团。这是一个不用歌词取胜,且一直引发观众“通觉联想”的赛项。

  三女四男的七人组合,将草原牧场的鸟语花香、欢歌笑语和牧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呈现了出来。无伴奏的人声在“啦啦啦”“吧吧吧”等节奏感极强的拍节衬托中,主旋律含蓄地回荡起来,开启了草原牧人平静、忙碌而又踏实、喜悦的一天。

  在各种口技吹出的鸟语中,让观众似乎嗅到了草原的清晨,鲜花盛开所洋溢的芬芳;几声犬吠,又让观众好像看到了牧民开始了一天劳动的繁忙;男声呼麦在不同高度颤抖的双音中,似乎要酿造出对美好生活按捺不住的浪漫畅想……全体歌者以手击节的创新,男生独自以一声长叹作为结束的尾声,都出人意料之外,又在这首曲目特定的风格乐律之中。轻松到随意,自由到忘我,纵歌于马背,放飞于草原,使他们演绎的“牧场”“欢歌”令人难忘。

  古人云:“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由此,观众会感慨,没有广阔无际的大草原,没有纵马驰骋的豪迈,没有竭力呼唤生态保护的真情,没有由衷赞美“劳动,让劳动者自豪”的思想境界,没有对人生“音响哲学”的探索,是没有这样的天籁之音的。虽然《欢歌牧场》并非十全十美,但还是让观众感受到了超乎以往审美惯性的声乐形态。

  可见,风格的独特艳丽,演唱方法的出众,作为“声乐组·重唱”单元的冠军,A-minor人声乐团是当之无愧的。因为《欢歌牧场》不但具有“巴赫室内乐风格”的深刻和动人,又因“丰富的和声”,使听众不断产生着复盘自己“拥抱草原”的经历,同时还能让观众感受各种音色交织、类似生命律动的繁复性。

  当然,在这次比赛的舞台上,器乐和声乐两大类、包括17个组别的选手,无论选择的是德沃夏克的《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海顿的《C大调大提琴协奏曲》、李斯特的《浮士德圆舞曲,S407》,还是我国著名音乐家美丽其格的《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吴厚元的《红梅主题随想曲》、张朝改编刘炽的《我的祖国》钢琴曲等等,都是既有面向世界的学习与借鉴,也有面向自身的学习与继承。而每一位参赛人员均以恳切的态度努力创新,在竭力发挥对作品的理解和二度创作能力的同时,使一些高难度技艺不断被突破,也是难能可贵的。

  通过这次“室内乐比赛”,观众不仅感受到了内蒙古室内乐独特的吸引人、感染人、震撼人的情感力量和陶冶人性的功能,而且还感悟到音乐在建构“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中的极为重要的作用。不是吗,如果说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具有五个基本特性,这次规模庞大的比赛便是自觉逐一落到了实处的:“连续性”,是在特定乐器的基础上巧妙地选择题材中体现出来的;而“包容性”,则是通过不同民族、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乐曲与歌曲的同台献艺体现了出来;最能体现“统一性”的,我认为,是无论面对哪一种形式,技巧、情感、创新,都需要在符合室内乐“表达对话性”与主题“完整性”的专业评审标准内进行定夺的;而“创新性”,则是在不同选手对作品打破常规、顺势开拓、追根寻源、坚守己见的个性中,在自创或再创的心理基础和技术能力的支持下,尽情发挥的;“和平性”,则是间接通过每一位参赛者渴望岁月永远静好,音乐的生命才能持续发展的潜意识中体现出来的。

  从长远来看,此次比赛对借助“内蒙古自治区室内乐比赛”的平台,大力、竭力、助力培养内蒙古高雅音乐的青年人才、推出更高质量的内蒙古音乐人原创的室内乐作品,有着积极意义。

  (本版图片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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