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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民族友谊之花

——《额吉的河》创作手记
以“三千孤儿入内蒙”真实事件为背景拍摄的电影《海的尽头是草原》剧照。
  ◎许廷旺

  2016年,内蒙古作家协会推出的重点创作方向里有“三千孤儿入内蒙”。

  作为土生土长的内蒙古人,我熟悉这段佳话。二十世纪60年代初,上海等南方城市有些孤儿面临营养不良的威胁。在周总理的亲切关怀下,党中央决定将孤儿们送由内蒙古牧民收养。于是,三千多名孤儿被陆续接到内蒙古。

  说实话,当我看到这个选题时,并没有想到以儿童文学反映这段历史。直到某一天,我看到一部纪录片,深深地触动了我。

  这部纪录片的主人公是位50多岁的老额吉,她生活在阿拉善沙漠边缘。在她成人后,养母告诉了她的身世——上海孤儿。

  我特意打量视频里的这位老人,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上海人的影子。最终,我不得不承认,无论她的身材,还是面貌,都是典型的当地人,更何况她说一口流利的蒙语。

  我注意到老人的生活环境:普通的房子,普通的院子。院外宽阔,光秃秃的,有数堆被风带来的沙子。在某处堆着引火用的木材。我深信了那句俗语: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阿拉善的土地把曾经的上海人养育成了草原人。

  老额吉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始终有个想法,去看看当年的恩人。随着年龄增长,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每次提起时,她神情流连,目光湿漉漉的。在女儿的陪伴下,老人终于如愿,坐了十五六个小时的火车,参观了乌兰夫纪念馆。

  最让我感动的是,老人自从走进纪念馆,一直在流泪,尤其是面对乌兰夫的照片时,泪水涟涟。

  看到这部纪录片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收集这方面的素材。

  在我生活的科尔沁草原,有一对牧民夫妇收养了一名孤儿,视若掌上明珠。不幸的是,养母病逝了。养母在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是孩子,再三叮嘱养父。养父视孩子为己出,怕受到不公平对待,没有再娶。

  生活在锡林郭勒大草原上的张凤仙夫妇收养了6名孤儿。张凤仙曾做过临时保育员,照顾孤儿。孤儿在适应草原生活后,被牧民纷纷领养,最后剩下了6名孤儿,最小的孤儿6岁,最大的孤儿8岁。她与丈夫商量,把6名孤儿都领养了。

  家里突然多了6个孩子,原有的生活被打乱了,但夫妇感到特别充实。在油灯下,张凤仙给他们做鞋祙;丈夫教他们认字。暴风雪天气,张凤仙背着30斤的大米,从90里外往家赶。一些困难好克服,但有些困难难以克服,别的不说,一日三餐就成了问题。夫妇两人把全部精力用在抚养6个孩子身上,把他们养大成人。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人民楷模”都贵玛老人。都贵玛生活在乌兰察布大草原。当年,她去上海接回的孤儿中,最小的孤儿只有三四个月大。那个时候,她只有19岁,根本没有养育婴儿的经验。但她有一颗额吉般的心,没黑没白地照顾孤儿,喂奶、换尿布、洗衣服……学会给孤儿看病。她照顾孤儿不是几个月,几年,而是一生;她收养的孤儿不是一个,两个,而是28个。用“伟大的母亲”称呼老人,一点儿不为过。

  像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在这些普普通通的牧民眼里,他们不是孤儿,是有父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

  春来秋走,花开花落。当年的三千名孤儿长大成人,没有一个夭折的。他们成了牧民、工人、医生、教师、警察……草原人做到了当年的承诺:“接一个,活一个,壮一个。”

  我还注意到一点,这些孤儿成年后,都生活在内蒙古。有人,也曾有机会离开内蒙古,但最终他们选择留在了大草原。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年最小的孩子也60多岁了,草原人仍像当年一样惦记着他们,关心着他们。在我生活的城市里,曾生活着一位老人,她模糊记得自己有个妹妹,有生之年想见见妹妹。听到这个消息,多部门联动,终于让这对失散多年的姐妹相认。

  当我了解到这一个个生动的故事,有种强烈的创作欲望,但我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做的就是体验、感悟、沉淀……

  几年过去了,我等来了创作时机。这个时候,已有多部文学作品描写这段佳话,尤其是电视剧《国家的孩子》热播后,又有了电影《海的尽头是草原》。与此同时,也有儿童文学作品描写了这一主题,据我所知的就有3部,其中包括我主编的“草原男孩”系列里的一部。我没有放弃,决定创作一部内容上更有新意、思想更深邃、艺术上更有特色的儿童文学作品。

  很快,我创作了《额吉的河》。

  江西教育出版社社长熊炽、编辑室主任刘军娣一眼就相中了书稿,审读很仔细,提出很多修改意见。我根据修改意见,完成第一次大修改,把书稿反馈给编辑。编辑室的3位编辑一一审读,然后总编审读,最后社长审读。

  近两个月过去了,迟迟没有等来编辑意见,无非有两种情况:书稿很好;书稿有待提高。凭多年的经验,我知道情况属于后者。

  果然,综合三审意见,编辑围绕着内容、结构、主题这3个方面,在肯定优点的同时,提出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我把意见打印出来,仔细揣摩。这期间,我又认真地看了一遍书稿,决定重写。

  我和刘军娣通了数次电话,讨论第二版书稿采用何种叙述方式,如何设置线索,如何刻画主人公融入草原的过程……渐渐地,我脑海里有了雏形。

  与上次不同,我编写完创作大纲,给3位编辑审读。在这里不得不提,这是一个年轻的编辑团队,有干劲,有热情,对儿童文学作品有独到的见解。一番探讨后,创作大纲得到了丰富,我投入创作中。

  我不急于完成对一个故事的讲述,沉下心将自己对脚下故土的热爱转换为艺术构思——让河流成为陪伴,见证主人公成长的另一位母亲,这位母亲从南到北,不分民族、地域,一路相随。一场超越血缘、地域与民族的母爱接力,因意蕴丰富的河的嵌入而更为动人。

  我始终认为,好稿子是打磨出来的,经过数次打磨,这部书稿最终由上、中、下三部组成,以玉萍为观察视角,讲述姐弟3人被宝力皋、银花夫妇收养,成为地地道道的草原孩子,回报草原的故事。

  在创作这部作品过程中,书中的人物和情节能不能感动我、让我流泪,是我判断书稿是否出彩的重要标准之一。两次创作,以及后来的修改,都是在感动、流泪中完成的。

  另外一点,为了打造这部作品,让内容与插画以更完美的形式相融,特邀请了著名插画师颜青老师担任插画。颜青老师为了画好插画,特意去了书稿内容的发生地——科尔沁草原体验生活。

  这样,一部内容有新意,结构有特色,思想有高度的儿童文学作品呈现在读者面前。

  江西教育出版社对这部作品非常重视,听取了多位专家的意见,为了等待意见,付梓时间一推再推,终于近日出版。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草原人以博爱、乐观、热情迎接了三千多名孤儿,用汗水、善良、生命培育了一朵民族友谊之花。如今,这些“国家的孩子”与草原各族人民“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相亲相爱。创作《额吉的河》,是我用手中的笔为再现那段感人至深的过往所做的一点努力,唯愿这朵民族友谊之花绽放得更芬芳、更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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