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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

  文/潘英华

  我三四岁的时候,爷爷送我和哥哥、妈妈去内蒙古父亲那里。路过北京,爷爷抱着我在天安门广场看来来往往的汽车。我不知小汽车叫什么,只是来一辆我就兴奋地大喊大叫,爷爷告诉我那叫小轿车。这是我对爷爷最清晰的记忆。

  直到1965年我上初中那年,下了英语课,刚走出教室,就听到传达室的一位老师叫我:“潘英华,学校门口有人找你!”我朝校门口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人站在那里。我走近一看,竟是多年不见的爷爷。我万分惊喜地领着爷爷朝学校宿舍走去,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抬眼望去,看到各个教室下课的同学和老师全一排排地站在各自的教室前面惊奇地看着我和爷爷。有几个校篮球队的大个子同学还悄悄跑到爷爷后面比了比个子,然后一吐舌头笑笑跑掉了。爷爷个子很高,有1.98米,从小学校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以后,到我们这儿来看望我们全家。

  爷爷闲下来还教我练武术,学大洪拳,还用长木棍或芦苇杆当长枪一招一式演练长枪的枪法,可惜我现在都不记得了。爷爷知我脾胃不好,就用白面烙成很薄很脆的薄饼让我吃,说这样有助于脾胃消化养脾胃。在这段日子里,我和爷爷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每天都聊得很开心。爷爷在我家住了几个月后要回山东老家了,我依依不舍地去送他。爷爷告诉我:“好好念书,等念完书你回老家来,爷爷等着你回来!”可是直到七年以后,我才回到老家又见到爷爷 。当我一路打听着,在爷爷的一位熟人带领下站到爷爷的面前时,他正吃力地挎着一筐土走在一片栽满树木的小树林里。我欢快地高声喊了一声爷爷,爷爷放下士筐看清是我时,高兴极了,好像每条皱纹里都盛满了喜悦。在夕阳的辉映下,爷爷披着一身金光乐得合不拢嘴。我奇怪地问爷爷:“您这么大岁数了,还挎这么大一筐土干什么啊?”爷爷十分开心地告诉我:“这是咱家的老宅基地。你爸虽在外地工作,但也是我的儿子。叶落归根,总是要回来的。我想趁着我这几年还有力气还能动,准备在这块地上先给你们盖两间小屋,你们回来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你们回来再盖大屋,到时候这些小树也都长成材了,你们就用它盖房子吧!”看着爷爷已盖好的一间小屋,看着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为我们一家操心,我心里不知说什么才好,才能表达我对爷爷的一片感激之情。

  那时,爷爷粮本上供应的细粮都也很少,食用油也很少,爷爷却变着法儿让我吃好,给我炸油饼吃,又托人给我买了点心和各种糖块。面对百般疼爱我的爷爷我不知再说什么好,便发誓般的对爷爷说:“爷爷,等我上了班挣了钱一定给您买好多好多好吃的!”爷爷哈哈笑着点头说:“好!好!我等着吃我大孙女买回来的好东西!”

  从山东要回内蒙古时,爷爷亲自送我去汽车站,两个提包一个也不让我拿,都要自己提着,我怎么抢也抢不过来。一直到现在,微微有些驼背的爷爷提着两个提包送我去车站的情景还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里。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又结婚生子,也曾想过买点点心和其他好吃的东西给爷爷寄回山东老家去,但考虑到路途太远,阳谷县当时又不通火车,怕寄回去东西发霉变质,就一直没寄。思忖着儿子再大一点带他回老家时路过北京从北京买了直接带回去。谁知还没成行就传来了爷爷去世的噩耗,让我痛心疾首后悔不已。真是子欲孝而亲不待啊!最疼爱我的爷爷再也吃不到我买的任何东西了……

  如今,爷爷盖的那间小屋已不复存在,但爷爷对我无限的疼爱却深深地长久地留在我的心中,至今还那样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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