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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陌,一转身

  老城在城中守着一座山,名为卧牛山。山下,有条街叫北大街。旧时通着南城门,车水马龙,自是鼎沸不止。

  如今,一条传统的北大街,被后来的商厦隔断。前街商业着,精装门饰,像宠着的金娃娃,人气旺盛。而后街则躲在商厦背面,像娇羞不见世面的土娃娃,不知描眉梳妆,隐居在一片拥挤的民宅里。夏日里串动着拖鞋、背心和睡衣。或是冬日挂着咸鱼腊肉,固守着市井的烟火味。

  一日,在后街里转悠。我看见一口缺了牙的石栏老井,佝偻着腰,在小街旁,有浣洗的街坊,水仍清澈,三面围着青砖的老屋。我提着相机,忙着对焦抓拍。忽然在镜头里,巷墙上闪着一块蓝色字牌——李家巷。这就是李家巷?不知在老街走过多少回了,真没注意李家巷就在这里。

  老城历史上有着“九街十八巷”,李家巷赫然在列。早先听说,李家巷在老城中属于最长的巷道了。从卧牛山的半山处,一直顺着山坡往闹市延伸,有着一里多路的长度。早先的民房应是一层层沿山道,往下搭建,集中着密集的民宅。其间游走的巷道,顺着山坡通达上下。

  我走进李家巷,一栋屋,一列砖的望去。还是留有许多旧时的木槛,灰青色的小砖,鱼鳞小瓦逐渐被大瓦替代了。旧地翻建的现代小楼逼仄其间。不时探出院墙的花草,迎风摇曳。一排旧时单位宿舍的门前,参天笔直的大树,浓荫着。夏日里,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埋在一把藤椅中,摇着蒲扇,打着盹。

  巷道深处,走着,会发现着一处岔道,灰色建筑,或者不加修饰的红砖墙面,两层小楼,公共通道。应是计划年代的单位房。好像听见旧时楼道里的锅碗声、喊话声、装着防蚊纱门,搭在老木门框噼噼啪啪的声响。

  老巷迂回着。门前屋角有着旧搪瓷盆种的太阳花,还有缺角的浴缸里,被灌上土,盈盈一缸绿色着的葱蒜。院墙上歪着一盆张望的仙人掌,也不知多久主人没过问它了,居然羞答答地开起几朵赤黄的花朵来。

  我一直猜测李家巷名字由来,史料记载很少,几乎一笔带过,文字颇为吝啬。猜想巷里一定是李姓居多吧。一日,同桌的她,身在异乡,看到我拍的一组李家巷,颇有兴趣。她说,从小就在李家巷长大的。我脑海里,立马跳出一幅画面。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从巷里跑出。或者俗套般,想着雨巷,想着油纸伞,想着结着愁怨丁香般的姑娘。

  而提起李家巷的来由,同桌莞尔一笑。说是很早,她的外婆坐在巷口晒着太阳。路过政府的人绘制城市地理,问起这巷名,老太太姓李,随口而出李家巷。政府的人也就登记了,李家巷于此叫开了。

  同桌她的姨深居德国多年。当念起李家巷,兴奋有加。原来她也是从李家巷走出的,当年大学读博,出国留德,定居远嫁生子,早已满满的德味了。不过,执业航空工程的她心念故土,关心着家乡变化。每年假期,忙不迭地要回国再到李家巷小住时日。她说巷里走走,她好像又回到那读书的时候。

  最近,同桌告诉我,李家巷好像要拆迁了。她巷里的亲戚们开始被登记老房的面积了。我忽然想起,一条城市道路已经顺着山道攀援到后巷,戛然而止。后巷的瓦砾和残墙终究对持不过城市更新步伐。

  我准备择日再去拍一组李家巷,给她和她姨有个牵挂的念头,也给这座城有个影像。就像越老回味中,曾经的岁月里,巷陌,一转身,那浅浅的微笑,浮在油纸伞下,有着丁香味的,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上。文/杨  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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