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惊起，万物生。禾苗舒展一下身子，阳气盈润，春风蓄势待长，饱满的姿势便扎根下去，却也是谦虚的，声之缓急，天下便有了晨昏之别。这时的柳，似乎接了浮云，袅袅升起烟缕。诗人们说烟柳成行，晓岸堆风的时候，一定是拨动了心里暗藏的一根弦。

　　柳梢初黄，清明酒醉，很有些酥草萌长，细花吐蕊的模样。而惊蛰在田家垄头，也是别一番景致。尤其是早晨，缭雾初绕，高高的梢尖，曳日光而摇，青翠、挺修，蔽山成林，烟便生起，鸟声一滴，细雨无声，十里笼去，萧萧不歇。这惊雷，其实是响在内心深处的。烟便生了重量，到底勾起了一种情思。

　　这样说来，这烟的重量，其实是思念的重量。少时，有一个女同学叫柳秀，烟一样，等到毕业时，才发现她在很多人心里。她只是莞尔一笑，还是像烟一样静静悄悄的，却令我的一个男同学魂牵梦萦了一辈子。有一年，在河北见到这个同学，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这个女同学。才知道，他守了这道烟，像守了一个秘密，不能说出口，竟成了人生的重量。后来的某一天，再见他时，他已憔悴，不久便离开人世。

　　有一天，和一个女诗人聊天，说起我这个同学。她说，未必是岁月无情，实在是思念有刃，刻骨成烟了。

　　恰好是惊蛰，不经意又逢了这片柳林，落脚蜿蜒，便也可以收尾了。偏偏夜里又看到一部剧《陌上柳》，主题曲里有两句歌词：“因为错过，所以思念；因为失去，便成情殇。”意外的是，没想到我的文字竟写成了这样。《夏小正》里说：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蛰虫惊而出走矣。

　　雷把你惊醒，抑或还是懵了？文/王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