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雪，无论是天上在飘，还是落地有多厚，都是那么诗情画意，让人浮想联翩。我说东北的雪，只要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雪漫天飘飘洒洒，天地和天地之间，完全一片雪白，或凝固的白，或灵动的白。大地雪白，没有一丝不同。厚厚的雪压在屋顶，冰凌一柱柱倒挂屋檐，纯洁剔透，感觉雪更加晶莹。还有那一处处缈缈炊烟，扭动柔情，向着它喜欢和爱的地方跑去……

　　与东北接近的内蒙古东部，那雪也极像东北的雪。这样的雪，也许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吧。

　　我还经历了另一种雪，没有想到，雪与雪的不同，差距竟然这么遥远。在内蒙古的中部靠北地方，才会有这样另外不同的雪，这一带也许属于高寒地区，必然造就了这样环境和不同的雪。这雪与风合作，风借雪势，形成另外一种风景。雪不能落地便被风吹起，在风的作用下，雪扭动着一缕缕前仆后继，把空间染白。此刻已经分不清天地，一片苍茫，风声撕心裂肺，寒冷急剧下降，仿佛空气已经凝固。当地人把这雪叫“白毛风”。

　　我曾经与这样雪天有过两次“亲密接触”。46年前，我在化德县上山下乡，那个村子被山包裹着，一个个山都不算高，很难找到一棵树。村子的前面一直往前，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场，与山一样，没有一棵树。可能正是这样环境，才会使“白毛风”生成和发展。到农村第一年，正逢冬天。这天先是下雪，到晚上风起，而且越刮越猛，白毛风便如此形成。那时，我还不知道白毛风。谁能想到这风一刮，就是三天。外面天地白茫茫，10米之外就一片模糊。开始我们还能感受到天明天暗，后来突然感觉暗无天日了，我们分析来分析去，肯定与雪有关。这天一早，风突然停了下来，我们打开门准备出去。门一开，雪已经把门完全堵住。几个人便开始掏雪，不一会儿我们就看见了阳光。经过两三天的暴风雪，此刻外面风平浪静，天那样蓝，那蓝我至今都难忘。白毛风的可怕，能够把房子埋掉，再看周围村民的房子，就如一包包雪塔。我想，如果白毛风的时间再长几天，会不会屋里就没有了空气？这个担忧原来没有，后来也没有。还有一次，我要回家探亲，早晨走的时候天开始下雪，但没有起风。村子距离公路还有大约十公里左右，刚出村便起了风，但风还不大。回家心切，也顾不上许多。谁想风越来越大，我知道白毛风可能要来了，但对白毛风的担心，已经被回家心情冲淡了。距离公路还有几公里的时候，满天风雪挡住了眼前的全部视觉。我心里明白，此时若迷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在这个危急时刻，我想起村民说的话，此时要找电话线杆子。顺着电话线杆子，便能走到公社（现在的乡）。现在想起来，当时要没有电话线杆，极有可能就没有了以后的我。那年，救我的竟然是电线杆子。因为白毛风，公路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汽车。真的是应了一句话，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那天晚上，我在公路边的道班大炕上睡到了天亮。

　　我依然爱你，塞北的雪。

　　文/张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