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一笑,也为路遇开心。友人骑车离去,幼师日后到校,日后忙着各自,即便重逢,也未必偶遇上一碗卷筒粉。更何况友人只是骑车路过,不是特意,估计此生再不会重走,这千里之遥的古寨路。
想起一次长途旅行。广州开
往桂林北的空调特快,因是旅游淡季,人少。空荡车厢里,乘客可数。斜靠座位上,头侧着车窗。列车在粤西北大地上奔跑。望着窗外那些大片果林与农田,在视线中旋转着,倏然消失。一些天连续奔波,累乏间打着盹。
车在韶关,挤上一群旅客。有拉着手提箱的女孩,凭票找到我对面的座位号。举箱吃力,见状,我站起来帮着将箱子塞到行李架上。她连声谢谢!我依旧靠在座椅上,重新换个姿势打着盹。
“你在看毛姆的小说?”我被女声问醒。那时长途旅行,我总喜欢带本长篇小说,用来消磨路上时光。“思特里克兰德!”她随口说出桌上《月亮与六便士》书中的人物。“你看过?”“当然,书中人物原型是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我们美术课时讲到高更艺术作品,顺便就把毛姆的小说读了,很喜欢!”“其实这老男人是位理想主义者,人到四十,家庭稳定。他却选择出走,为了圆梦,开始远离物质生活。他的精神生活也许达到他自己感觉的巅峰,就像书中结尾,他失明后完成的壁画,最终选择在去世后留下遗愿销毁,这似乎有着理想主义者的寓意。”
“我们是喜欢头上月亮,高高在上的理想,也许虚幻缥缈。还是喜欢脚下的六便士,更接近现实,真实贴切,更加直白!”她莞尔一笑。我困意全无。侧脸打量着她,好像书本知识加持,长发下她的面孔格外姣好。
列车一路北上。车厢并不强烈的灯火下,窗外黢黑夜色,窗玻映出我们的侧影。在这单调的旅程中,聊天开始打发时光。话题从书中谈到现实与理想。恍然是坐在茶室一角,漫谈人生。夜将深,怕是惊扰别人,言语低声,如同私语。
车到衡阳,她如释重负般笑着,说道:“这种聊天方式好开心,你我路人,即便隐私也都不设防,有种轻松的感觉。我到家了,祝福你!”起身。帮她拿下手提箱,说声再见。车门转角处,她回头一笑,挥挥手。在临近午夜的站台上,她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处。
旅行下半夜,我翻完小说余章。下夜,车过全州,睡去。梦里,在一座古城门下,我好像看见熟悉面孔擦肩而过,急忙转身回望,只有来往的人群。
有时想,人与人,多是一面之交。如同,我们在一座他乡城市,公交、地铁或者餐厅书店一角,遇见一刹那的欢喜。兴许一个动作,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或者一个装束,一个温暖的举动,只停留在短暂里,稍纵即逝。
熙攘下,这瞬间一面之遇,往往此生只一回。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