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治的依据是什么?一是化解患者的病痛,二是控制可能的风险。
化解病痛,控制风险,二者有其一或者二者均有时,需要治疗。如二者全无,最好的选择是不治疗——“无为而治”。
单纯的生物医学模式,导致对生物医学技术的迷恋、崇拜,加上医疗趋利,助长了过度医疗的巨大热情与动力。
比如,患了急性心肌梗死,是疾病的不稳定状态,支架是挽救心肌和挽救生命的首选,做得越早越快,效果越好。但对于稳定型冠心病,包括体检发现的慢性完全闭塞,在这些“稳态”的情况下,支架为异物,血栓才是急性心肌梗死的祸根。病情稳定时,支架不可能预防心肌梗死或心脏猝死。
这些病情稳定患者的治疗主要为戒烟,用好他汀,把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降至1.8mmol/L以下,坚持适度有氧运动,均衡营养,调控好睡眠及情绪等。
支架不仅不能预防心肌梗死,而且由于其本身的血栓风险,需要用“双抗”——两种用于预防血栓的抗血小板药物,也增加了出血甚至致残致命的消化道与脑出血的风险。
当医生,不是天天想在患者身上能做什么,而是要真正学会患者不需要什么。不仅仅是能把手术做成,还要看治疗能否让患者真正获益。
不要在患者身上做得过多,学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应选择“无为而治”,不仅是医生在医疗技术上走向成熟的标志,也是从医学向哲学层面升华,净化医德医风的必由之路。文/胡大一
(作者简介:胡大一,博士生导师,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中国控烟协会会长,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血管病研究所所长,著名心血管病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