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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地梨儿

  天气预报说,又一轮大风降温要来,得赶紧去地里挖地梨儿了。地梨儿在书本儿上的名字叫地环,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只要今年不挖干净,明年后年外后年,那块地里,会照常一年一年往出长,真是挖之不竭、吃之不够。

  地梨儿的块茎非常小巧,也称得上是细皮嫩肉,一出土就白的能掐出水,所以也被叫做甘露,但我不太喜欢这个液体一样的称呼,从长相看,还是觉得叫螺丝菜形象。地梨儿呢,更是生动可爱,仿佛还带着铃铛的响,又发散着一尘不染的脆甜味,别说吃了,想想都口舌生津。外地人当然也吃地梨儿,但名字千奇百怪,比如重庆称其为地滚牛,陇南又叫地鱼儿,呼市周边呢,还有叫得勒儿的。

  我们这茬人的童年,正是计划经济时期,现在稀松平常的腌地梨儿,那会儿可算金贵东西,甚至被称为细菜;尤其糖醋地梨儿,更是稀罕的不行,有客来家能吃上此菜,绝对是上待。

  小时候,我家院儿里也种过地梨儿,可每年结不了多少,感觉不如种玉米葵花实在,后来就不种了。过去吃洋井水,清洗麻烦也是不种的原因之一,不像现在,有自来水和高压水

  枪,根本用不着拿刷子一个一个刷。可能是因为产量低,过去生产队也不种,秋天的市场上基本见不到地梨儿,想腌也买不上。

  在我记忆中,呼和浩特最早的地梨儿都是短小的单个,长得很紧实,也没现在的白,产量可想而知。第一次见到这种又长又有犄角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或八十年代初,那时候我姥爷在巧报公社上班,经常下基层检查农业生产,可能某年负责种子的部门引进了这个新品种,姥爷就在内蒙古医院北墙外自家院儿里试种了一片,同时还种了点花生。夏去秋来国庆到,大人挖,我们小孩儿捡,花生没挖出多少,而且壳大果仁儿小,试种宣告失败,地梨儿却收获满满一铁筛子,算是大丰收。那次的地梨儿,一个有过去老品种的三个大,像长长的螺丝,真叫人欢喜。

  过去,呼和浩特地梨儿只有一种吃法,那就是糖醋。这个菜因为少,往往用小坛儿小罐儿腌,吃的时候也受限制,不像大缸芥菜疙瘩那样可以论盘儿上,一顿饭只给捞一小碟儿,往往馋虫还在半路,碟子已经空了。后来大人们想出一个好办法,拿上菜刀,去生产队收获过的圆菜地里砍一筐菜把子,削好,洗干净,切成薄薄的厚片儿,和为数不多的地梨儿拌在一起腌,我们终于解了糖醋菜的馋,下午放学回来,还可以捞点儿当零食吃。

  1983年秋天,我第一次去北京,因水土不服,吃不下饭。同屋住着一个呼市老乡,她是医学院大夫,看我整天灰头土脸、萎靡不振,建议去不远处的六必居买点儿咸菜干儿,她说我吃咸菜、喝白开水,很快就能香饭了。在北京六必居,第一次看到里面有地梨儿的“什锦菜”和“八宝菜”,有散卖的,也有小瓶装的,其中的瓶装地梨儿就叫酱甘露。我按大夫说的,花三毛钱买了半斤似乎叫香干儿的咸菜,回招待所后边吃边喝,第二天一早,肚子就饿得咕咕大叫。

  还有一种有别于地环的菊芋,也被乡人称为地梨儿,不过前面加了一个“大”字,叫大地梨儿。个头大不说,长得还像生姜,所以又被叫做洋姜、鬼子姜。洋姜也是生命力超强的宿根植物,只要秋天不挖干净,来年开春早早就会长出来,非常省事。过去年代,洋姜被当花种在庭院的边边角角,春天绿意葱葱,夏天黄花覆顶,秋天的收获,反倒成了意外惊喜。因为产量高,洋姜远不如地环金贵,虽然也能做脆爽的糖醋口味,但更多时候,会被混入蔓菁、芥菜、红黄萝卜中,一起下缸做水腌菜,早点吃热焙子,随手捞一块儿,也不用切,吃一口咬一口,再带劲儿不过了。切丝后拌上麻油辣椒香菜葱丝,绝对开胃又下饭。我心里想着这些旧事,手上也没耽误干活。一下午,两个人,一个挖,一个捡,地梨儿加洋姜,总共挖了一桶半。这个冬天,下饭菜是不愁了。文/高雁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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