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兄妹五人的学费、住宿费、穿戴等等,现在想起来父母不知是怎么应付过来的。记得所有衣服都母亲缝制的,还打布丁。我至今还珍藏着妈妈缝制一件中山装,是上大学时的“正装”,后背泛白,领口打了一条布丁。一日三餐吃的是玉米高粱不说,还不饱,吃了上顿愁下顿,终日更是闻不到腥味。这样的生活窘境哪敢想拥有一辆自行车。
当年,父亲赊账从亲戚那里买来一头小母牛。父亲说母牛犊四十块钱。小牛犊长得很快,没过两年就生了个小花牛犊,这可把我们一家高兴坏了!不说我们家里家产多了,自家还开始产奶了,母亲每天早上早早起来挤奶,挤出的牛奶有时吃不完还做奶豆腐。小牛犊一天天长大,很快长到三岁,母牛又生了小牛。
这时我也要上中学了。因为中学离我们村子五十华里外的苏木上。所以上中学必须寄宿。寄宿条件很差,宿舍还得自己烧炕取暖,烧柴也收费,加上各种学费,住宿负担特别大。接着弟弟妹妹们也陆续上中学,家里实在难以负担。此时,我萌生了买一辆自行车,骑车上学的想法。那时家里条件稍好些同学都有自行车骑车上下学。我说出这话可把我父亲难为坏了。
父亲说,把小花牛卖掉,买自行车。这太让我出乎意外了,这时的小牛就像我们家庭一员一样,朝夕相处,有了情感,每天看一眼它都有别样的喜悦;也感觉有了这两三头牛,心里有一种踏实感,就像“家有二斗粮心里不发慌”的感觉!听到父亲这么一说,我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不由得叫了一声“啊”!那一刻,没有了梦寐以求的愿望即将实现的喜悦,要卖掉朝夕相处的小花牛,离别的悲伤油然而生。
小花牛还是卖了,卖了八十块钱,卖牛那天我特意躲开。自行车买来了!“白山”牌。我记得“白山牌”是排在第四以后的品牌。那时第一品牌是凤凰牌,第二是永久牌,第三是飞鹤牌,第四是红旗牌,白山牌可能是排在其后。白山牌是最便宜,一百二十块钱。而且所有品牌一律黑色。 我老爸老妈卖的是最便宜的,就这样卖牛八十块钱也不够卖这白山牌自行车,另外的四十块钱不知是从哪借的。
自行车骑上了,家里也算增添了一件重要家当,也算是有了当时家庭时髦“三大件”的一大件。可不知何故,每当骑上自行车往返上学放学的路上,便想起小花牛,不知小花牛在哪里,长多大了?是死是活?仿乎此刻骑得不是自行车,而是我那小花牛。
“白山”一直陪到我上大学那年。之后父亲可能处理掉它了。直至今日我写此文,没人再提及它。但每每看见满街的单车,不由得想起我“白山”。文/孟 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