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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样呢?

  文/阿  简

  大学毕业那一年,她的运气并不好。签约的局机关被迫爽约,把她分到下属再下属的一个副食店里,穿着灰塌塌的暗蓝色大褂,站在柜台里卖油盐酱醋和熏鱼腊肉。那年月,人们的日子紧,而腊肉这样的东西因为价格比较高,买起来便不能够大刀阔斧,尤其是会过日子的主妇,常常计较到几两几钱。

  每逢这样的生意,她总是很苦恼,因为常常算不对小账,即便算对了,也做不到老师傅那样的“一刀准”,因此,常常受到同事们,明里暗里的奚落:还大学生呢,连这点账都算不对,手头上又没记性,一块肉总要切成七星伴月了,才能称好。

  她听到这话,并不辩白,也没有顺势做出“拜老师傅为师”一类的姿态,于是慢慢地,便成了“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飘着薄雪的冬夜里,在路灯暗淡的马路上登着吱扭作响的自行车,回到市郊接合部那间低矮简陋的住处,想起这些年来的豪情万丈,再看看眼下的诸事难缠,她的心里,也多少有点心灰意冷。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没必要把生意做得跟小贩一样殷勤、热络而且富于表演性,因为,她志不在此。

  两年后她辞了职,下海自己做贸易。凭着自身的悟性和敢作敢为的勇气,很快便风生水起。商场上左右逢源的她,仿佛一顺百顺,在孤身打拼了几年之后,终于在32岁那一年,选定了那个誓言要“做她背后一棵大树”的人。

  可是她没有想到,影视剧里那些滥俗的情节,在现实生活当中原来真的有——就在她欢天喜地地操办婚礼的时候,那“大树”居然比树叶上的水汽还快地蒸发,带着她辛苦挣下的八十万元,黄鹤一去不复返……整整两天,她把自己关在红彤彤的准洞房里,粒米未进。出来时,却有了一种宛若辟谷之后的豁然开朗:在婚礼的前夕忽然发现人财两空,的确是世上最伤心兼丢脸的倒霉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新房和新娘都在,只是……日后要换个新郎罢了。

  靠着在业界的诚信和仗义攒下的人脉,她得了一笔“友情救急”的中介生意——15个车皮的大豆牵头转卖,她收了三万元的差价做佣金,当然,还有一个沉甸甸的人情。

  靠着这笔钱,她苦心经营的公司起死回生,逐渐又柳暗花明。多年以后遇见她,不经意间说起那一段前尘往事,她的态度,出人意料地淡然:人这一辈子,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在哪就会藏着一个坎儿,把兴高采烈的你,摔个稀里哗啦。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摔得有多重、有多疼,只要这么心对口、口对心地问上几遍,再大的难处,到最后,也还是能过去的。

  看着眼前的她,我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词,叫作“风云莫测”。而一句“那又怎么样呢”,就好比传说中的“定心术”,可以支撑着人们,熬过最苦的关卡——熬到风停了、云散了,再莫测的天色,也慢慢澄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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