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曾期盼了整个冬季都未飘落的雪花,反倒在今年立春之后殷勤了起来。
拉开窗帘,从远处的群山到近处小区院落里的凉亭枯树,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宁静的素白。不知从夜间何时开始的落雪,此时在窗外依旧飘个不停。楼下,物业人员早已清理出一条条供人出行的道路。机动车从小区前的小巷缓缓驶过,把积雪压得瓷实光滑,后面的行人只好踱着小步踽踽而行。一场春雪仿佛给整座城市罩上了一层滤镜,少了急促喧闹,多了清冷素净。点点滴滴间,都有了几分诗意。而我,立在窗前,静静呆看这一切。
这番情境下,莫名想起最近一段时间流行起的围炉煮茶。约上好友二三人,摆上炭火烤炉,煮一壶热茶,并在炉边放上红薯、板栗、年糕、红枣等小吃烤物,伴着融融暖意,闲聊着各自的近况。若还能就着皑皑雪光,那其情其境,颇有雅意。
翻看日历,今年不觉又到雨水节气。在我看来,这是塞北素来缺少存在感的节气。时令里说得“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对于南方更为贴切。突如而来的罕见春雪,也让这春寒料峭的日子,有了清新温润的感觉。
只不过时令毕竟进入了初春,城市中的雪自然是存不住的。雪后初霁,经正午的暖阳一照,积雪转瞬即逝。消融之后剩下的就是遍地的狼藉积潦、湿滑泥泞。也因此,更向往旷野上的雪。
雪景更适合在人迹罕至的郊外远望。正逢周末,驱车远行。透过车窗一侧是平整待耕的农田、一侧是连绵的阴山南麓,偶有一排枯树,从眼前闪过,大咧咧的矗在原野之上。临近傍晚,远处山脚下村落亮起的灯光和腾起的炊烟,恍然有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田园味道。这是一种不需雕饰的自然美景,在眼前堆积成一幅宋画。又不觉想起了明末张岱所写的《湖心亭看雪》文中“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一句。这特属于古人的前朝轶事,竟和今日景色暗合,此时读来恰到好处。
每每遇到特定的景色,少不了在记忆中拾捡出那些从小学过的诗句温习一番,有关雪的诗句不胜枚举。白居易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还有纳兰性德的“朔风吹散三更雪”。不过那都是描写冬季的雪。这般季节,怕是只有韩愈的“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最为贴切。
而迎着风雪,我们也将走进真正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