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冬天的诗句 （外一首）

□刘海豹

到了冬天，诗意更加含蓄

隐喻，躲在雪的下面

像古代的大家闺秀，怀抱琵琶

留白，辽阔了遐想

意境，在深处婉约

而在乡下，诗意就像老农的情怀

坦荡得不含一丝委婉

皑皑白雪，压不住萌发的诗句

风一吹，都探头张望

牧羊人，赶着白云的诗意

在雪地上，写意人生

肥壮的词语，感恩草木的生生不息

在舌尖上，津津乐道

麻雀们不愧是炼句的高手

将雪下的诗意，反复淘洗

直到淘出饱满的句子

才用正楷小字，落笔成诗

窗花不懂修辞，却能把童年

修饰得喜气洋洋

炊烟像一根白发，从母亲的鬓角飘起

飘成我诗里的一场大雪

每年冬至，我都要回乡下

寻找一些冬天的诗句

把它们放在父亲的酒壶里

慢慢地煮。直到把一首诗

煮得醇香绵厚

再厚的雪，也捂不住春的脚步

一场雪，将秋天的温度

降到尘埃

一把镰刀的辉煌和谷子的疼痛

都淡出记忆

山川瘦了身子，河流

顿失滔滔

寒风，把白云吹到人间

落在母亲的鬓角，压弯炊烟

父亲端坐土炕，用一壶酒

温着腰酸背痛的日子

温着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想温热冬天

大雪的棉被，捂得再紧一点

再厚一点。春天的心事

就能藏在草的根部

偷听鸟鸣的声音

就能放纵想象，为春宵一刻

宽衣解带。而这一切

都无关风月

再厚的雪，也捂不住春的脚步

犁铧已睁开眼睛

凉州词，再也关不住春风的心事

让一支羌笛，吹出玉门关外

茫茫雪原中，我听到

春天拔节的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