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菜刀啦,磨菜刀!”磨刀师傅对着住宅楼喊几嗓子后,放下绑着磨石的长条板凳,拿起老式军用水壶嘴对嘴地喝几口,再往搪瓷缸里倒满水,就坐下等人来磨刀。
妻子说,老雷锋又来了。我们这个大院里的人都管磨刀师傅叫老雷锋,因为他磨刀不糊弄磨得好,更因为他热心助人常做好事。那天三单元刘奶奶带着四岁的小孙子下楼来玩,淘气的小家伙钻进自行车棚子,一蹦一跳地碰倒了一排自行车,小家伙被压在下面,吓得又哭又叫。磨刀师傅放下手中的活,几个箭步窜了过去,推开自行车扶起小家伙。他发现小家伙的头被戳破了,流出了血,赶忙抱着小家伙直奔社区诊所。还有一次,六楼老两口过日子的孙大爷买回来一袋子五十斤装的大米,年过八十的他从自行车后架上往下搬很吃力。磨刀师傅看见后,二话没说,呼哧呼哧一气把大米袋子给扛到六楼,孙大爷还没说一句感谢的话,他已经下楼了。
我跟妻子说,今天我下去,顺便问问磨刀师傅我磨过的刀怎么反而不快了。磨刀师傅挺精神的,身穿条格衬衫,外面套件马甲,头上是很时兴的遮阳鸭舌帽。他朝我一笑:“六十岁的人了,穿的新鲜点显得年轻。”我把菜刀递给他,我说这刀我磨过了却像没开刃一样。磨刀师傅把刀擎在面前,搭眼一瞧,亮亮光光的,就说“这刀叫你磨‘哑巴’了,我用砂轮打打重新开刃吧。”他坐下来,又抬起头瞅瞅我:“我不会跟你多要钱的。”
磨刀师傅左手拿起搪瓷缸子,右手往磨石上均匀撩水。他说他的磨石好,两面口,有粗有细,起浆快。他上身前倾,两手抓住刀背,低头哗哗哧哧地磨了起来。他告诉我,磨刀关键是注意角度,既不能直上直下太陡了,又不可平着推来推去太飘了。我看着,学着,跟他唠着,知道他是乡下农民。他觉得自己上了年纪,种地有点干不动了,就带着老伴进城租了间平房住下来。他说,用年轻时学会的磨刀手艺为大家服务,自己还不少挣,挺好的。磨一把刀三元钱,有时一天磨二三十把。我问他习惯城里的生活吗?他说还行,咱不惹事,还尽量做好事,就想给城市带来一缕乡间温和的风。他磨得认真、仔细,不时拿起来看看,轻轻地试试刀刃。阳光在他的头上涌动,他额头上的汗珠也闪亮。
刀磨完了,磨刀师傅把刀递给我。我问他哪天还来?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送给我,说随叫随到。名片上面一行字:磨刀师傅李老头,共产党员,下面是一串手机号码。他擦一把汗跟我说,告诉人们我是党员,不是显摆,是想让大家相信我是好人,服务是一心一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