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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树蝉声

  □魏益君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这是宋代苏轼的《阮郎归·初夏》,写的是夏日蝉鸣的意趣之美。高柳新蝉,薰风微雨,池荷榴花,琼珠清泉,交织成一幅初夏的美丽图景;抚琴、下棋、昼眠、嬉水,传达出人物风雅悠闲的生活情趣。歇拍二句,写弄水叶面,琼珠碎而复圆,更觉清新可爱。

  夏至过后,悠扬的蝉鸣便此起彼伏了。蝉鸣,叫出了夏天的味道,叫出了炎夏的意向,这是夏天最美的韵味。蝉鸣本无心,诗人亦有意。古往今来,蝉鸣成为文人墨客抒发心胸的神来之笔,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句。循着古诗词的韵脚,让我们一起聆听“蝉歌”,感悟“蝉”意。

  “高树蝉声入晚云,不唯愁我亦愁君。何时各得身无事,每到闻时似不闻。”这是唐代雍陶的《蝉》。“徂夏暑未晏,蝉鸣景已曛。一听知何处,高树但侵云。响悲遇衰齿,节谢属离群。还忆郊园日,独向涧中闻。”这是唐代韦应物的《始闻夏蝉》。“野饭依山店,驱车向日边。眼前云到地,身外事由天。细雨滋油笠,高枝噪夏蝉。一行森古木,髣髴住山年。”这是明代释今无的《车上》。“翾翾才得蜕,咽咽未成喧。翳叶谁能见,南风绿绕轩。乍惊变节物,还念别郊园。何待当秋听,方令羁思繁。”这是明代高启的《始闻夏蝉》。以上几首写蝉的诗,或应景抒情,或借景抒怀,都表现出夏日蝉鸣的美丽景象。

  而唐代虞世南的《蝉》,更是把夏日蝉鸣写得形象而生动:“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蝉垂下像帽缨一样的触角吸吮着清澈甘甜的露水,连续不断地鸣叫声从稀疏的梧桐树枝间传出。蝉正是因为在高处它的声音才能传得远,并非是凭借秋风的力量。

  听到蝉鸣,勾起的是美丽乡愁。唐代白居易的《六月三日夜闻蝉》:“荷香清露坠,柳动好风生。微月初三夜,新蝉第一声。乍闻愁北客,静听忆东京。我有竹林宅,别来蝉再鸣。不知池上月,谁拨小船行。”初三夜晚新月高悬,听到了今年的第一声蝉鸣。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勾起了我这个北方来的客居之人的愁绪,静静听着想起东都洛阳。我在洛阳有履道坊宅园,想来此时又有别处的蝉在我家鸣叫。不知道我家园子里倒映着月亮的水池中,是否有人趁着月色划船呢?

  白居易的《早蝉》,表现的也是闻蝉思乡的情绪:“六月初七日,江头蝉始鸣。石楠深叶里,薄暮两三声。一催衰鬓色,再动故园情。西风殊未起,秋思先秋生。忆昔在东掖,宫槐花下听。今朝无限思,云树绕湓城。”农历六月初七的时候,江边树上的蝉开始鸣叫了。蝉躲在石楠树茂密的树叶里,在傍晚的时候叫上两三声。蝉这一叫让我忽觉自己鬓角已白,也回不去以前的家了。秋风还没开始吹,悲伤的情绪就已从心底泛起。回想以前还在东宫任职时,总是在槐花树下听蝉鸣。

  唐代李商隐的《蝉》,表现的则是栖高饮露的高洁之美:“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你栖身高枝之上才难以饱腹,虽悲鸣寄恨而无人同情。五更以后疏落之声几近断绝,可是满树碧绿依然如故毫不动情。我官职卑下,行踪飘忽不定,家园难返,故乡的田园早已荒芜。烦劳你的鸣叫让我能够警醒,我也是家徒四壁,举家清苦。诗人借蝉栖高饮露的个性,表现自己坚守清高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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