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从军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内蒙古军区的一个边防连队。我们的连队地处大兴安岭深处、额尔古纳河畔,方圆百里无人烟,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夏天蔬菜可以自给,到了冬季,只有白菜、土豆、萝卜“老三样”。士兵们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就像大兴安岭上的樟子松,只要扎下根,就可以茁壮成长,四季常青。
在那段难忘的时光时,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小熊
每到秋天,连队就开始整修通信线路。这是大兴安岭最美的季节,阳光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一天上午,在巡线的路上,碰到一只未成年的小黑熊,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我们的巡线车在距小熊约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战士们瞪大眼睛惊讶地注视着它,几分钟后,小熊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这时,排长说,咱们喊一、二、三小熊让路,看它有什么反应。但喊了两遍,小熊好像受了惊吓,整个身子立了起来,冲着我们“哞哞”地叫了几声,引起战士们哈哈大笑。这时,司机猛按了一声喇叭,小黑熊撒腿就跑,“噌噌噌”爬到了路边一棵松树上,通信兵平时苦练爬杆技术,不由得发出“哇哦”的惊叹声。巡线车继续前进,把一串串欢乐的笑声留给了小黑熊。大兴安岭的野生动物很多,在我们巡线的路上,经常遇到马鹿、熊、孢子、狼、野兔等,但像这样近距离看到小黑熊还是第一次。
钓鱼
夏秋之交,山清水秀风柔。我们穿行在山梁、河谷、密林,身背着巡线工具,眼睛紧紧注视着通信线路每一个可能发生故障的地方,不时爬到电杆上检查。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野营,就地吃住。为了解决吃菜问题,炊事员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给大家改善伙食。一天,炊事班长早饭后,拿起鱼钩出去了,排长说今天又有鱼吃了。中午战士们巡线回来,在野营帐篷外,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饭桌上除了一盆炖鱼外,还有一大盆极像“鸡肉炖蘑菇”的炖菜。我有些纳闷,哪来的鸡肉?炊事班长说,你尝尝再说。我闻了一下,这不是鸡肉。他神秘兮兮地说,鸭肉。早上下了五个钩,钓了三条鱼、一只野鸭子。我说,怎么能钓上鸭子?炊事班长说,这里野鸭子多,这只野鸭钻进水里吃鱼饵。你小子真行呀!野营、野炊、野味,让野外巡线生活充满乐趣。伙食好了,大家干劲儿足了,提前完成了整修线路的任务。
雪兔
大兴安岭的冬天,银装素裹,空气清新。在这雪的世界里,有一种和雪一样洁白的小动物叫雪兔,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它的毛色随季节而变化,也叫“变色兔”。夏天是黑褐色,秋天是灰色,到了冬天,就变成了雪一样的颜色,只有耳朵尖上有一撮黑色的毛。在雪地里,它如果不动,你根本发现不了。一天,战士们检修线路时,发现一只受伤的雪兔,把它抱回来,放在连队菜窖内的竹篮子里,每天战士们给它喂一些菜叶子、萝卜皮,也有调皮的战士把馒头揉碎给它吃。十多天后,小雪兔的腿伤渐渐好了,两只红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期盼的神情。战士们把它抱在宿舍里,它也不惧怕人,也不乱跑。一天,排长把活蹦乱跳的雪兔放到了连队的菜地里,希望它回归大自然。以后战士们经常挑一些萝卜、剩菜叶子等,放在雪兔有可能经过的地方。这只雪兔也经常出现在连队附近。
蘑菇
当秋风吹黄了桦树叶时,野蘑菇的香味就会随风飘来。每年这个时候,采蘑菇就成了战士们最爱的业余活动。在连队周围、小河两岸的桦树林中,蘑菇真是秋天采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一圈圈蘑菇像白色小碗一样,密密地扎在林子中腐败的树叶上。此时的桦树林,仿佛成了我们的菜园子。大家将所带的筐、桶、篮子、箱子等都装满后,仍不愿离去。当战友们抬着香喷喷的蘑菇走出树林时,那一张张脸就像春天大兴安岭的杜鹃花一样灿烂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