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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文学的一抹绮丽

——《傻子乌尼戈消失了》新书首发式暨安宁、渡澜师生作品研讨会访谈
渡澜
安宁
  日前,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与内蒙古文学杂志社、内蒙古文学馆签署合作协议,文学教育实习基地挂牌。同时,举办渡澜新书——《傻子乌尼戈消失了》首发式暨安宁、渡澜师生作品研讨会。内蒙古文联与内蒙古大学共同见证双方合力、携手推出的硕果,开启了全新的文学共建模式。本报记者对参加首发式暨研讨会的专家学者进行了访谈,以飨读者。——编者

  □本报记者  许素红

  李一鸣(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中国作家协会办公厅主任,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评委,著名作家、评论家):在安宁的作品中,我能感受到她的自然美学、自然哲学。她笔下的自然,首先是纯然的自然:风、雨、雪、大地、河流、月亮、云朵等等。人类千百年来追寻的田园生活的本质,往往在于沉浸其间领受自然风物的抚慰。安宁的作品许多是拥抱自然的,以空灵飘荡的自然,安顿人类的灵魂,焕发着人类对于回归故乡、回归童年、回归纯净、回归纯洁的向往。其次,她的自然是心化的自然,是人对自然的精神改写,是自然万物映射的作者的心灵自传。安宁的作品是眼中的风景与心中的风景的美好契合,是亲情的凝结、乡愁的呼唤。同样也是作者写给童年时代的一部忧伤传记,是一部写出乡村哀愁的书。再次,她的自然是诗化的自然。作者以纯净笔调展露纯粹自我,以素朴语言表达个性趣味,以生命体验营造斑斓意象。她还以诗性呈现知性,以福楼拜的“上帝在细节里”的细节和各种通感,达到了艺术的空灵之境,创造了灵的空间、空的灵境,具有透明澄澈、玲珑剔透的品质。

  渡澜,是个当下文学的异数。作品扑面而来的异质性、纠缠不清的混沌性、迷惑迷离的奇幻性,让人慌乱、紧张、震惊,大概才气逼人、英气逼人的逼人感就是这样。这样一个年轻的90后作家为我们贡献了一个混沌世界,好小说就是一个混沌世界,具有内容的丰富性和阐释感受的多义性。每一个不同的读者都在她的审美视野中揭开了自己的人生体验、人生体悟,看到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渡澜。

  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著名评论家、茅盾文学奖评委):在《寂静人间》这部散文集中,安宁集中书写了自己的少年、童年时代和弟弟、父母的相处,以及自己的家庭生活、乡土的童年生活。但是在这样的生活中,她用了一种追溯的视角,去讲述自己所遇到的那些风景、那些人。我认为安宁的作品中带有一种中国传统文学中的书籍性的意蕴。虽然散文中书写的是自然风光,但是如果自然风光纯粹是自然风光,而没有人、没有事、没有情感的话,这样的自然风光是不能引起我们共鸣的。安宁作品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就是当在她写风、写雨、写花朵、写万物的时候,我们能够看到她内心情感的流露。所以我想到一句话,叫做“一切景语皆情语”,景中有情,情中有景。

  关于渡澜,我认为她能够带来一种阅读感受的冲击,来自内蒙古草原,来自一个不驯服的写作者。渡澜是非常有天赋的作家,她能够带领我们进入她的故事内核,并且顺应她的逻辑,比如说她广受关注的作品《坏脾气的新邻居》。我在评“丁玲文学奖”新锐奖的时候,给她写过一段授奖词,内容大意是这位作家的写作有一种非常不符合常态的逻辑。比如说一家三口脾气都很坏,坏到把自己都气死了,人死之后在棺材里还不能停止争吵。这个小说家的本领就是她能够让你相信这个逻辑,并且让你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叙述方式。所以对于渡澜来讲,她的写作最重要的特点就在于万物有灵,人和事都像童话一般存在。尤其是她的语言非常直接、简洁,比喻也都很奇诡,对于当代写作有一种颠覆性,让我们联想到先锋小说的写作。

  宗永平(《十月》杂志副主编,著名作家、评论家,安宁散文、渡澜小说责编):今天我想解读的,是安宁的《风》。风是我们容易感受到的一个自然现象,但是它跟人的关系又不是简单纯粹的自然关系。我想到了清朝的两句诗: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风其实翻开的是我们人生的这一部书,就像安宁在《风》里写的,我们翻开的有我们和小弟在那里玩战争游戏、观看云朵的少年的记忆,有我在家里安心地写作业的傍晚的记忆,有爸爸驮着好多卖的东西去城里看着火车的记忆,还有妈妈的记忆。但是到最后,风停了,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了。我们通过风翻开了安宁的整个记忆,安宁的散文也变得丰满流动、跟我们有关、并且跟这个世界有关起来。当风停止了,当我们回到最初的原本的地方,世界就是属于我们的。这不单单是一种表述能力,甚至不单单是一种感受能力,是对这个世界、对我们人的生存和成长的一个思考。

  渡澜这个作家真的很特殊。这样一个1999年生人的小姑娘,她要告诉我们什么?一开始进入她的小说叙述的时候,一定会觉得非常的迷惑。不管是她审美句式的繁复、绚丽,它的情节的随意生长性,都让你觉得跟我们平常的写作是不一样的。但是你静静地分析下来之后,你会发现这个小孩子不单单有诡异的想象、奇特的语言和童话一般纯净的想象和感情,还有别的。她还会强调一些东西,让你觉得这个姑娘更厉害。比方说随便强调一个种子是什么种子,你可以发现她非常的博文多识,同时语言表达得非常精确。渡澜在别的地方说过,她每一个小说都有一个想对现实说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更重要的品质,渡澜有这个东西。

  郭艳(鲁迅文学院教研部主任、鲁迅文学奖评委、著名评论家):我认为《寂静人间》是一本治愈和温暖现代个体的回望之书。作者以少女的视角回溯乡野自然风物与乡土人伦情感的五味杂陈。在沉淀的情感世界里面,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新审视曾经的乡土和乡土当中的家人们,当然更包括她自己。身置于乡土情景当中,“我”逃离和怀念纠结在一起,构成作者笔下风云雨雪、日落月生的乡间生存。农村的匹夫痞妇、顽虐的孩童、沉默敏感的乡村少女、蜚短流长、家长里短、婚丧嫁娶等等,在上帝视角的关照下,犹如被摄入长焦和特写的镜头里面。作者在讲述沉默的土地、艰辛的劳作、精神和物质贫瘠的时候,对这些乡村疼痛经验投以深深的悲悯。这种悲悯是埋在文化血脉里面的一种伤痛。在她的文本里面,蒙昧、粗暴、冷硬和率真、质朴与柔软是融合在一起的,构成了一个爱恨贪嗔痴的人世间。

  渡澜的写作是很独特的,我早在几年前就读到她的《坏脾气的邻居》,很惊艳于少女的才华。短篇小说集《傻子乌尼戈的消失》集中体现了渡澜如下几个方面的写作特征:第一就是跳跃性的思维和极度具象化的语词表达,我认为作者是有一个混沌一体的主客观世界的,她的小说的整体结构也是混沌一体的。它绵密的叙事、不断叠加的意象和不断变化的运动和形体,既是应接不暇的,又是连绵一体无法拆分的。第二点,独特意象和情节的设置。夸张变形扭曲的意象组成了凹凸镜的漫画效果,而情绪流却非常饱满充沛。第三个就是语言质地厚实而有韧性,充斥着矛盾缠绕和突兀的陌生化的经验,却能够意外地拓展语词表达的视野和边界。

  卢一萍(《青年作家》副主编、著名作家、渡澜小说处女作责编):《寂静人间》是安宁继《乡野闲人》《我们正在消失的乡村生活》《遗忘在乡下的植物》“乡村三部曲”之后,推出的一部散文新作,其多多少少都带有“乡村挽歌”的特质。《寂静人间》继承了三部曲对“原乡”的书写,但以“回望”的视觉,着眼于风物万象,视野更为宏阔,用童真之眼、带着无邪的目光打量故园,是对故乡的一次深情回眸。她对自己的写作进行了新的突破,那就是其写作范式更有个性,她的每篇文章都有独特的切口,文字更为通透,冷静有力的叙述中不乏诗意,我赞同评论家刘军的说法,她的散文“写出了乡村热情背后的冷寂,温情背后的机心,算计背后的云烟苍茫。”这源于作者对世道人心透彻的观察和思考。这部作品与“三部曲”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乡村四重奏”。

  渡澜的文字给了我一种异常复杂的感受,有些矫情地说,我首先是被一种“异质”的东西击中了,有些懵。她的文字并非都是爆发式的、尖利的,也有流水的、风的形态。读不到完整的故事,没有完整的情节,在这两个方面,她将其尽可能简洁化,简单,再简单。她靠一个意象生发,靠语言推动,从而创造出了“天人合一、万物交融的和谐诗意之美。”我认为渡澜“向省”的思考,超乎寻常的对万物微尘的敏感,其作品所呈现出来的奇诡想象力和强烈的主题意识,以及本能地带有哲学意味的对世界的思考,是非常珍贵的。如果她有朝一日,能够把自身切入生活,能更深刻地表达现实,必将走得更远。我有时候在想,不是渡澜要成为一个写作者,而是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她去表达,去成为一个作家。

  高明霞(内蒙古大学教授、评论家):安宁的散文读起来很有滋味,《呼伦贝尔草原的夏天》是她刚刚走进草原时作品,用好奇的眼光,细致的笔触,满怀恋爱的感情表现草原上景物、事物和人物。新作《寂静人间》是表现乡愁之作,在很深的怀念中包含着回不去的忧伤,也隐含着不忍回首的苦痛。她牵挂故乡,但她不情愿让亲人、乡亲们过那种贫穷甚至愚昧无奈的生活。这本书和《我们正在消失的乡村》,带着愈来愈多的悲悯和沉思。安宁散文有一定的小说特色,有故事性,人物言语行为有个性,同时有影视的画面感,语言有女性的温婉细腻。

  渡澜的作品,对我而言是有代沟的,很宽。凭这老观念老眼光很难走进她的小说里,感觉这小丫头是另外一个星球来的,写得都是别的世界的故事。她确实如大家所说,是个天才。读她的作品,如果用现成的文学理论术语概括,比如:魔幻主义、超现实主义、象征主义、童话方式……总觉着勉强,有隔靴搔痒的别扭。她的对周围的一切有一种超然的敏感,一种从小两种语音阅读的感觉,周围的文化不知不觉的养育,在她心底深处植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所以她看到的是常人眼睛看不到的方面,想象力特别奇异,表达也非常独特。她具有和大自然的奥秘沟通的天然的能力,是一种艺术家特有的通感力,物我之间、主客体之间浑然一体。渡澜就是渡澜,她写作没有刻意模仿,别人很难复制她,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渡澜的小说世界,其实就是对大自然,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艺术解构与重构,她用“自然”的心灵状态在表达,虽然奇异,本质上非常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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