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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摹乡村风情的笔墨长卷

——长篇小说《神树街》艺术浅析
  ◎温智慧

  长篇乡土小说《神树街》是内蒙古开鲁作家文润新作,由内蒙古文化出版社出版。全书34万字,是一部描摹乡村风情的笔墨长卷。

  《神树街》的故事线索有两条:

  第一条线索:黄村人黄炳义在乡政府出面主持下,投标以8万元价格承包了地权归神树街的黑水泡子,承包期限为20年。然而,由于气候变化等原因,黑水泡子水位下降导致干涸,水面变成地面。承包人黄炳义在没有和神树街人协商的情况下,对泡子干涸过后的地面进行垦殖,违反了当初不得对水面以外的地产进行使用和收益的约定。神树街人为此向黄炳义讨要归还黑水泡子地面,从而引发出一系列故事。

  第二条线索:戴虎曾听他爹讲,他们家祖上是大户人家,因为闹“运动”,戴家祖上三奶奶抱着一怀财宝落井,因为时局紧张没有顾得上打捞,连人带财宝统统埋在井里。戴虎听他父亲和奶奶有头没尾的讲述,起了挖宝之心,从而引发一系列故事。

  除上述两条外在线索外,《神树街》还有隐形线索。隐形线索以秋根的两场梦为发端,通过这两场梦展开文学的行走和故事推演,让故事在生活回放与生活进行中,铺开文学诉说的大小多元场景。

  《神树街》的人物塑造鲜活生动,人物性格饱满,所展现的乡村风情、风土、风俗质朴而回味无穷。

  秋根这个人物形象,伴随着全书故事情节的起伏而得以呈现,他算不上故事的主人公,但他是全书故事的引线,或明或暗连缀着故事的发生发展以及情节的演化。

  因为温金海和秋根妈遵从上级指示对田喜的身份进行外调,导致温金海和田喜之间的矛盾;秋根爹在村民的流言蜚语中,因愤懑自卑折磨妻子、诋毁儿子,极端做事,导致了秋根妈的抑郁、秋根婚姻不顺的生活悲剧。

  故事书写村中“千年老树”所代表的世俗传统与改革开放之初人们经济观念萌动的交汇,呈现出传统与现实的碰撞。秋根内心不赞同戴家挖井寻宝,怕影响到古树的生命,此时秋根的形象是集体的;而秋根对青玉的感情是私下的,秋根在春英子联名信上签字的初心是集体利益,可他又不得不参与到戴家挖井寻宝的现场中是为自己着想,因为戴家离婚的女子青玉是秋根朝思暮想的存在……这样的故事矛盾让秋根的人物形象立体逼真。

  《神树街》的故事并非取材当下,而是站在历史的基点加以文学提炼与升华。《神树街》虽然不能和《白鹿原》相提并论,但它呈现了类似《白鹿原》的那种文学特点,文本里没有极端对立的厮杀,却暗含各种利益的角逐。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下,人们传统价值观念在隐约的市场风向昭示下的或浅或深的表现,冲击着那块土地上的一切。

  那份水面承包合同相应标地发生变化后,合同约定的法定事项变化,而导致合同履行责任与义务的变化,成为故事的文学线索。

  关于收回湖底的再利用,以温金海为代表的一方主张用来作为牧场;以春英子为代表的一方主张开垦成耕地,这两种主张呈现给读者的是价值预判下的思考。作者在这里谨慎用笔,虽然没有阐明自己的文学显性立意,却隐含着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文明价值的认同。

  二国的人物形象用传统价值衡量,是反面影像,可正是这个反面影像的构思,才引发了人们对多年僵化思想的改变。

  大国母亲和家中的“四眼狗”形成一段文学的情感依存,“四眼狗”的情绪表征暗示了大国母亲的病情,大国母亲的去世或许是作家对一个时代的立意,那个时代渐行渐远不可回避地走进历史的帷幔。

  孙大壮和三妞、温小妹与田东来的爱情,秋根和青玉的对望,是矛盾转化的文学付诸,体现了作家内心的柔软与文学的悲悯。

  《神树街》没有历史小说的波澜壮阔,缺少宫廷小说的重重算计,少有悬疑小说的惊心动魄,但是足以打动人心。村头巷尾的荒诞无经、独特丰实的语言表述,把村人的内心活动表达得淋漓尽致。带有方言的土话,散发着浓厚的乡土气息,缜密了乡村叙事,拉近了读者与书中人物之间的距离。浓厚的地域人文风物色彩,为读者提供了独特的阅读视角和心理共鸣。

  《神树街》以散文语言性格构建小说的书写模式。文润既写小说也写散文,语言生动,北方生活气息浓郁,地域特色鲜明。作家以娴熟的文学行走为人们揭示社会心理、时代现状、众生的迷惘与求索,着墨于精巧的故事落点,展现凡人琐事、世道人心,以及人间人性人心的世态万象,给人留下经久的寻味和驱之不散故事的萦绕。

  作家置身故事其间,没有远离故事,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事、故事里的风土人情、故事里的文学意义指向、故事结构的构建,都有作家十几年精心打磨的汗香和文学思考成熟后的运筹帷幄,显示了作家超人的文学禀赋。

  《神树街》讲述的是一方古老的土地,祖祖辈辈在那土地上耕耘、生活、生存,固守多少传统的继承与延续。可是,就是在那个时代档口,人们的心思活了,迎来或者即将迎来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的春风。乡绅的语境遭到现实的空前破坏,现实的爱情也在拷问旧式恩怨。一切新生事物荡涤传统文化中的糟粕和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存在。旧的格局已经被打破,或者正在被打破。这些无疑是乡村传统文化与时代现实的巨大变化,虽然不是“巨变”,但是,这样的变化为新时代“乡村巨变”奠定了历史基础。历史是有机的衔接,一切变化都必须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样才有当今新时代下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图景。所以说《神树街》一书具有超时代的意识和文本价值。

  作家文润在文学田亩精耕细耘30个春秋,《神树街》这部书刷新了她以往的文学成就。12年的打磨,把一部粗糙的叙事,打磨出应有的文学光芒,作家本人用心、用情、用力……向广大读者和文学同道展现了她的文学才华。

  小说的出场的人物,不是广众,但并不寥落,每个人物都带着文学使命而来,带着文学使命而去。大国妈和她的“四眼狗”、马寡妇、春英子,戴虎三兄弟、秋根和青玉、温小妹和田玉山、三梅子和大壮、温金海和田喜、戴虎三兄弟、二国和大国的女同学、黄炳义和郑乡长……就连三抽抽媳妇和被淹死的猪,也是文学叙事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神树街》具备了“大而其大,小而其小”的哲学意蕴,貌似轻小甚微的闲来之笔,都具有为宏大篇章服务的文学责任,作家在运用和指使这些小插曲时,构建的正是这部小说宏观的文学底色。

  正如赵富荣在《神树街》序言里所说:小说中是村里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的绵绵情意。这些情意不是“爱”却更持久、更深沉,如星光闪烁,照亮了那些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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