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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中见大,平中见奇,美中见深

——读散文诗集《微雨漠南》
  ◎赵海荣

  生活在阿拉善的邢云坚持散文诗创作几十年,已在区内外刊物发表大量散文诗,作品多次入选《中国散文诗年选》,《微雨漠南》所选是其部分散文诗作。

  阿拉善一年四季干旱少雨,著名的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三大沙漠横贯全境,放眼望去到处是茫茫戈壁。邢云像戈壁百灵般纵情歌唱,将大漠独特的情境描绘得雄浑壮美。他的散文诗写辽阔的沙漠,也写出了人心的辽阔。

  “风吹过沙丘,一行骆驼远远走来,它们的影子被烈日拉长,脚印转而又被风拂过,了无痕迹。”作者追求一种语言的尖新和柔润,通过语言的高纯精度来达到一种诗的意境。他的散文诗不是简单的叙述沙漠形象,而是赋予其浓郁的象征意义,唤起读者一同进入大漠戈壁、一同欣赏戈壁的神秘。邢云笔下寂寥空旷的戈壁滩总是充满生机,沙漠是“沾满金黄”颜色的,“当沾满金黄的脚踏向大漠之后,一群纯朴的汉子被祖先的血型影响着,脊梁骨儿挺直一代又一代牧人的希望,憨厚的汉子们思绪开始茂密,一眼望不尽的浩瀚里,世界是寂静的,时间也是寂静的。”(《我居住在大漠的语言里》)邢云笔下寂静的戈壁让人感受到希望,充满生机活力。

  邢云散文诗是真诚情绪的倾吐,让日常生活显出生动的情趣。作者在另一组表现沙漠的散文诗写道:“终于,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我们的口吻到了一起。沙漠啊,这是我朝思暮想、梦绕魂牵的一腔真情……瀚海沙漠,你接受了我所有的粗野、失控的躁动,沙粒飞扬,天昏地暗,大方歌声,我从你的歌声中,听出了委婉的表白。”这篇散文诗将沙漠拟人化,运用通感等艺术表现手法,体现了诗的内涵又容纳了诗意的散文化细节。

  邢云散文诗意象清晰,引人遐思,思想情感、性格气质、审美趣味清澈见底,题材地域性较强,阿拉善的戈壁沙漠、怪石异草、古城断垣都在他笔下充满诗情画意。

  胡杨是阿拉善额济纳代表性乔木,每年金秋时节大自然将碧绿的胡杨染成金黄色。邢云笔下的胡杨别具一格,“那些流动的沙凝固了,凝固成一片海,一片固体的波浪”,胡杨作为一种自然之物不会说话,“沙尘暴来了,铺天盖地的沙尘模糊了落日的凄美。胡杨以永久性的悲壮,殓葬了忍让的懦弱,以博大的胸怀,拥抱了很多伤心。”作者采用拟人的手法,让胡杨有了动感,胡杨的性格得到形象表现。

  “戈壁胡杨不会沉默,当它再次竖起刀戟旗帜,沙尘暴只能与它握手而别。”(《胡杨》)作者对胡杨的隐喻,使它们从一个无机的事物变成了一个有机生命,作者是把胡杨作为一个有灵魂意志、有欲望的有机生命来写的。我们眼前的胡杨是一个个英勇无畏、历尽沧桑、刻满搏斗痕迹的战士,那些折断的、干枯的、斜伸的、绞扭在一起的姿态,都在诉说着存在的艰难和抗争的坚韧。作者笔下的胡杨,是面对荒漠孤独无畏的生命象征。此类散文诗占作者创作的一定篇幅,它的魅力是通过作者的感受,在荒漠这一大背景中突出戈壁生命的顽强。

  黑城是大戈壁深处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遗址,它刻印着荒芜戈壁沧海桑田的故事。《黑城遗址》这组散文诗就像一幅牧歌式的图画,渗透着作者温柔的情感:“一段残墙,已成为沙海中的孤城残址,是历史封存的记忆……曲径半掩,廊台凋落,就是那时光在这里增添着愁容,丽人倩影,花香鸟语……去的已去,走的无缘,废墟的见证不会为你的红纱巾而歌舞,而我早已泪涟愁肠……”这里作者写的是一种孤寂的情绪,它的空间意象是黑城的废墟,但面对被数百年风雨侵蚀的城垣,作者完成的不只是对废墟的凭吊,同时完成了对人自身的凭吊。在作者的想像中,人与历史是不能分开的,人就是历史,一切光荣、耻辱、悲哀和快乐都将随时间剥噬殆尽,这里的寂寞是一种空旷沉重的人生的寂寞。

  写戈壁人生境遇也是邢云散文诗的一个题材。如《风中我想起自己的乳名》“许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告诉我,那些清晨一道远行的弟兄,究竟走散在哪里。霓虹灯下我看不见那些波涛,我听不见那些辛酸与泪水,我只认出那个日渐被告埋没的行者,仍然是我自己”“在风中,在吹谢红颜的风中,当我唯一的乳名清晰而少年,谁还有更多的理由,不静静呆立片刻,为自己的幸福和卑微而流泪。”这篇散文诗把魂牵梦萦的复杂感怀、酸甜苦辣交织在一个很精细的童年生活细节中,这里所感念的显然不是“乳名”这一记忆,而是那种两小无猜、真诚朴素的童年情感。对于这种情感的深深眷念化作了作者对童年伙伴命运的关注,进而又从童年伙伴的命运中隐寓着更深的人生滋味。

  生活工作在戈壁,邢云对沙漠戈壁有着很深的感情,正如他在《瀚海沙漠》中写的那样:“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情人的海,我会永远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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