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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

  这是一座内河老码头,当年出城人都喜欢这条水路,票便宜,挤着一船都是乡里乡亲的,特热闹。二爷是跑这趟小客轮的,黑黝黝的,亮着嗓门,夏天跑船热的时候,常是敞着小褂,露着胸毛,从船头走到船尾。

  一座城的人几乎都认识他,喜欢喊他二爷。其实二爷姓孙,在内河航运上干了一辈子,年轻时从农家出来,顶职上岗到从这码头的站长位置退休。

  二爷是个热情的人,码头前老街街坊有个家长里短摆不平的,都喜欢喊二爷去吆喝几句。过去码头上有些个扒手的,也是躲着二爷。二爷瞪着眼,恶狠狠地说,这是我的地盘,都是乡亲,偷鸡摸狗的事少干点。二爷那锻打乌黑的身板,怔住那些扒手。

  随着陆地交通越来越发达,水路越来越萧条。往日一天七八趟的小客轮减少到一两班,最后干脆就停航了。喧闹多少年的老码头沉寂起来。随着内河改造,城市扩展,老码头的趸船位也全被拆掉筑坝,最后就着老码头的位置建起了街头公园。

  老码头的候船室位置变成了大树下的临水平台。住在码头老街的二爷,常是夏天傍晚,放个竹椅,搭个汗巾,着个漂白的背心,左手提个半瓶老酒。右手捏起小木凳上堆着的小碟卤膀爪花生米,吃了大半辈子的老街口张家卤菜,二爷从没腻过。

  逢到老街坊路过,总要问候一声,“二爷,喝着呢!”背着书包的街坊娃们,也随着喊“二爷爷,喝酒呢!”二爷总喜欢招呼着,“娃来,二爷爷给片卤肫吃。”

  有时候二爷喝酒坐在竹椅上,半晌啥也不说,沉默着,一口一口往嘴里倒着酒。多半想起当年老客轮上下船客热闹的场景。

  一日里,老街来了地产商,吆喝着整片区域要拆掉盖起高楼。老码头开始争议起来,让老码头街坊搬到郊区,街坊都不答应,说对这老码头有着情结。让街坊补新房差价,更是让街坊不乐意了,那郊区的地段能和城中老街相比吗?于是街坊们和地产商起了争执。又过些日子,来了一批扛铲弄棒的,要硬拆。街坊一下对立起来。二爷把街坊们往后拨弄拨弄,一个人和强拆的理论起来。话不投机,场面忽然乱了。二爷混乱中被哪位后生敲了一下,失去知觉。

  二爷醒来时,病床前围了一圈街坊。二爷出院后,走路有点跛。街坊们喊着二爷,二爷一摆手,叹气只喊老了,不中用了,以后喊老孙头得了。

  一日里,二爷依旧在小方凳上喝酒,来了几人,把二爷围了。

  二爷一抬头,认识,街道主任。其他几位?主任微笑着介绍说,其他几位都是市里领导。领导说,听了民意,在老码头走走看看,这里是一块完整的老街。市里面准备把老街全部保护起来,重复当年模样,体现城市文化的记忆。

  二爷有功,被聘为城市打造老街的顾问。文/杨  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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