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爸爸妈妈都是小镇上的老师,那里没有幼儿园,于是就把我送到姥姥家。姥姥家在准噶尔旗德胜西乡的一个小村庄。一进家门,除了有两个大缸之外,映入眼帘就是那个红色的上面有图案的大躺柜。那时的农村除了夏天可以吃到桃、杏和瓜之外,再没有任何的零食可以吃。妈妈时不时会买点饼干送到姥姥家,饼干就放在那个红躺柜里,那时的饼干是多么奢侈的美味佳肴呀!不是想吃就能吃,是一天或两天才能吃到一小片儿,吃也舍不得大口嚼着吃,是两根手指掐着饼干的中心,饼干放在牙齿上边转边刮,饼干香甜的粉末落在嘴里,那叫一个香啊!每次刮完一片我就会眼睛盯着这个红躺柜,苦思冥想它里面还有多少饼干。
等到快要过年的时候,姥姥会从红躺柜里取出一块花布,给我做个棉袄外罩,穿上美极了。当时年龄太小,只是觉得这个红躺柜好神奇,不仅有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花布,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我去发现,越发对它感兴趣了。看到姥姥和二姨每天拿着抹布小心翼翼擦拭它,我更是对它充满了好奇。直到有一次,我感冒了,躺在炕上,哭着喊着想要吃饼干,于是二姨就站在小板凳上,掀开盖子,把头深深地扎在柜子里,那个情形貌似柜子深不见底,像要在井底捞一样,我急急忙忙爬过去,看到的情形和我想象中简直天壤之别,只见箱子底下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几件出远门才穿的衣物,在一个角上有两包饼干,偌大的柜子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我的心里有点失望。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慢慢懂得了,妈妈买给我的饼干,二姨虽然只大我5岁但她从来不吃,过年的花布外罩也不是姥姥魔术般变出来的,是辛苦劳动所得。在我眼里这个红色柜子也越来越失去了神秘感,它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件家具而已,而它带给我的却是暖暖的亲情和童年五彩缤纷的点点滴滴。
后来随着姥姥居住的村子整体移民,搬家的时候由于红躺柜体积太大而且太过陈旧,就永远留在那个屋子里了。现在搬离那里已经有十多年了,我也再没有回去过,90岁高龄的姥姥时常说起老家的房子,门前的杏树和那个估计早已埋在泥土里的红躺柜。我也时常想起那个村子、那里的人、那里的事,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伤感和留恋,其实那是永远难以割舍的记忆。
文/李丽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