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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

  磴口,一个四五线的小城镇。人却热情,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招呼一聚。因为城不大,从东到西,或自南到北,开车、坐车或骑车,如果路况正常,都不会超过半小时,所以总会一呼百应。

  时间通常是在晚上,周末居多。不到6点钟,主人就到了饭店,饭店通常不大,但菜一定要有特色,不是鱼炖得好,就是鸡啊鸭啊是一绝,朋友聚会,用不着讲究排场,关键是吃得舒服。不谈实惠不实惠,小饭店的菜也不比大饭店差。

  主人一落座,就拿着手机拨打一通,重复着同一句话:“怎么还没到啊,就差你一个人了……”对方就会说:“到了,到了,已经到饭店门口了”,抑或是“5分钟就到”。

  菜上酒满,主人通常会说上一两句,无非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大家了,在一起聚聚”之类的话,要是主人什么也不说,客人就会催他说上两句,然后酒宴正式开始。每人两杯酒(好事成双)过后,主人开始一一介绍客人。这时候,主人大多变身组织部部长,因为他把每个人都现场提拔……比如派出所的刘警官就是刘局,银行的出纳便是行长,学校的陈老师就是陈校长,自由职业者王某立马摇身变为王总……诸如此类。一桌之上,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局级比比皆是,全是领导,大家也不客气。不认识的,还相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认识了,非常自然。很明显,大家对主人的介绍很满意。偶尔极个别的会谦虚一下,会模模糊糊地说:“我不是,不是的……”声音小到差不多连自己都听不见。马上就有人说:“快了,快了……”谦虚的人听了信心大增,甚是开心。 

  磴口是酒乡,人既善饮也豪爽。通常一个酒桌上,起码是先带一箱白酒来,大家先是每人两杯敬一圈,然后再每人“加深”(感情)两杯。虽然大家都豪饮,但小城人喝酒非常文明,一般在两圈后,主人就随意了,不再强求每人喝多少。这时候,酒量大的人就开始发挥了,小酒杯靠边,便开始“壶搞”或称令狐冲(拎壶冲)。

  几番下来,一箱白酒就见底了,主人便喊饭店老板,再拿两瓶酒来,众人就开玩笑:“不拿了,不拿了,拿来也不喝了。”主人看看面红耳赤的客人,便说:“白的不喝不喝吧,再搬一箱啤酒盖盖帽。”老板便搬来一箱啤酒,全部打开,一人发一瓶,接下来,便是一场啤酒战,如此这般,各人的酒就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张处”与“李局”之间就开始交换手机号,“王局”“周总”相约下次聚会的时间,场面异常热烈,你兄我弟相见恨晚,握住的手紧紧不放,拥抱起来如胶似漆……这时,就有人说:“今天已经尽兴,下次再聚吧。”下次再聚往往只是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当真。这时主人把握住此次机会,当机立断宣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散场!” 

  于是,大家起身穿衣、拎包、拿手机……出得门外,又是一番握手、拥抱,十八相送,难舍难分。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在灯火阑珊里渐行渐远……文/李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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