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隔壁江城，这里铸造业发达，开发区有许多民营企业。转了一两天，准备联系落实项目地。这天下午，手机震响，接通。“老同学，来江城也不吱声？”钱二楞？我中学同桌。听说他这些年过得艰难，下岗后，换了许多职业都不成，在园区里做个底层销售，图个温饱。

　　晚间，聚了一桌江城同学，好久不见气氛热烈。二楞同学场上格外激情，有些醉意。二楞搭着我的肩膀，喷我一脸酒气。“哥，园区听说你来考察，都知道你手上项目，帮帮小弟怎样？”“你？没听说你开厂？”“哥，我刚和别人合股，现在起步困难。你看给别人也是干，给弟弟干是拉弟弟一把，我保证产品质量不给哥丢人。哥，你就是我的贵人！”

　　去看了二楞铸造现场，工厂虽起步，看着有前景。叮嘱二楞，样品提交后等答复。

　　没几日，二楞带着样品过来，公司质检部门检测过关，开始接受第一批铸件产品订单。我将二楞送到公司门口，二楞有些激动，握着我的手说，“哥，我的贵人啊！”

　　连续几年，二楞铸件供应正常，质量不错，我很高兴当初没看走眼，悬着心放下了。这期间，我调离公司，去异地专任其他岗位。离江城非常远了，因为忙，很少听到二楞消息。

　　有天，同学建群热闹了一番，知道二楞一些消息。这几年闹腾着，二楞在郊区房子拆迁了。几年前，他在郊区村子收了一些破房，几年后一拆迁，富了！群里同学都喊他楞二富。他乐滋滋吆喝同学们聚聚，豪华一点的，他来买单。

　　我问起二楞，那个铸件厂发展如何了。二楞回着说，“哥，谢谢你给我的帮助，不然我这辈子翻不了身，你真是我的贵人！实话给你说，当初那铸件都不是我的，我在那厂跑销售。厂里知道你是我的同桌，便让我来公关，我嘛就收个年底项目干股分红。那些钱我都投到旧房里了，这几年房子倒卖，赚钱来得快。哥，多亏你把项目给我，你现在如果缺钱什么的，只管开口啊！” 我感觉心里乱糟糟的。

　　同学群很久没人说话，几乎忘记群的存在。公司格外忙，我也是经常南北跑着，很少去关注群动态。

　　这天，航班又晚点了，在机场候机厅，等着着急，我拿出手机随便翻翻。同学群忽然有响动，楞二富被抓了。咋啦？二楞这些年突然富了，买房换妻，经常还去赌博，热钱来得快，不甘心天天上班了。前年他假立公司，利用银行大额贷款，转手以高利贷形式放贷出去，忽然被银行发现。现在有几笔款贷出去后，对方人间蒸发了。现在二楞手中所有房产加起来都弥补不了这空洞，已经开始被追究法律责任。据说，要以骗取贷款，高利转贷罪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这则消息地方台都报道了。

　　这个二楞！我忽然感觉候机楼空调好冷。我想起当初的二楞，醉态中握紧我的手，说话都有些结巴，“哥，你就是我的贵人！”

　　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