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元代陆文圭诗句,“旱久何当雨,秋深渐入冬。黄花犹带露,红叶已随风。”不由感叹一年中秋尽冬又来。
前些日与友人结伴去大山深处,车在柏油山道盘旋,像是行走在泼彩的画布上,绿叶红枫,溪水潺潺有声,幽谷之中,自然风声阵阵。阳光下,空气也不燥热,有着山林间的湿度。深秋时节,层林尽染,四处都洋溢季节里的气质,不禁徜徉于深秋风光里。
冬却不同,寒意深深。尤其是站在南方,眺望北方,那种直逼零下的寒气,颇有种冷酷到底的感觉。北方的居室却是南惦念着的,进屋暖意洋洋,即刻体会到家的亲和温馨。正因如此,南北相互惦念,记着你的好。
立冬而起,屋外秋意正浓,想起前年立冬日,独自骑车大山深处拍摄,去找寻清时的遗迹。溯源说起,清朝年间,在皖西南地带太平军与湘军征战不已,当地百姓流离失所。为了避乱,有的家户往西北方向躲到皖鄂交界大别山中,有的顺着湖岸线东北方向来到皖中腹地,求得安宁。他们藏于深山,过着封闭山居生活。
立冬时日,骑车山里,旷野上稻谷金黄。过山垭,山林密布,枝叶色彩斑斓,顺山道村郭骑行,一旁山溪淙淙。不同山外,山里沿途陆续出现石屋。这是先前移民到此,就地取材,利用地产片岩石垒砌而成,没有水泥砂浆,利用岩石造型相互错落堆砌,石屋之多成为大山一景。再往里行,村在洼中,鸡犬相闻,只是人家渐为稀少。抵到山道尽头,终隐于一片密集山林。坐在半坡,望见矗立的几座石屋恍然隔
世。一位老人植田,近前招呼,口音已非当地。因为孩提在皖西南生活过,那种方言听着耳熟,相谈起来亲切几分。
一百五十年前,他们祖先一路奔波逃难于此。提起先祖经历,老人已然不知,只晓生于斯,死于斯,世代隐于深山。如今,年轻者早早走出大山,读书上学工作,身在异乡,远离大山,渐渐模糊对大山中故土记忆。老人们,在山中留守,也像着石屋一样,开始荒老、落寞,最终都成为大山里被遗忘的地方。
节气,像时间上的公路界碑,有着一段路途的起始与结束。站在立冬回望,这一年所有的发生,如剧情般渐渐走向结尾,有的渐渐明晰,也渐渐露出答案的痕迹。
想起那次骑行,当我开始返程,骑到山垭转弯处,停车转身再回望山林下石屋,那位岁龄如立冬的老人,站在立冬时节古樟下,微笑着,向我挥手。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