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一夜狂风呼啸，吹来了暌违多年的沙尘暴。清晨拉开窗帘，窗外是标准的土黄色，灰蒙蒙一片。风势虽减，但空气里依然充斥着来自更北方的沙尘。放眼望去，能见度极低，稍远处的楼宇只能看到轮廓。外悬的字牌，如洇湿的纸张，模糊不清。更细的沙尘，从阴面厨房窗户缝隙一点点的侵入屋内，在窗台密密铺排了一层，指尖一划，就是一道清晰的沙痕。再接上两场阴雨，倒了春寒，又得穿上早已清洗好的棉衣。放眼望去，水是冻水、树是枯枝、山是荒山、风是黄风。北地的早春从来就是这般无趣并令人无所适从。

　　只不过透过清冷多变的天气，依稀间总能从点滴处感受到春意的恣意生长。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景观杨树长出了柔荑花序，整树望去毛茸茸一片。公司院落栽植的几株迎春，也迎着风沙绽放出一抹明黄，灿然夺目。对于北方而言，春分之后，才意味着春天的真正到来。

　　春日当品春菜。被时令唤醒的味觉，驱使我早早去菜场买来香椿、春笋、荸荠这些南方食材回家细细料理。香椿焯水切碎和鸡蛋翻炒、春笋与腊肉搭配、荸荠去皮切丁加上冰糖炖汤。烹制时令菜蔬不需太多喧宾夺主的调味品，食材自身所带的清鲜，就足够令人回味无穷 一口下去都仿佛能尝到来自南方的春意融融。身在北方，能吃到这些堪比肉价的头茬时令菜蔬，即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奢侈。即便如此，一年一会，还是想大快朵颐一番，品尝来自南方的味道，因为这是刻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童年回忆，“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冬去未远，春色尚浅，可顺着节气的昭示，商贩在路口支起了摊位，摆上了培育好的各类盆花。这些记不住名字的草花，开得正艳。路过的行人看到有喜欢，就选一盆带回去侍弄。自己喜草木，但不擅养，日常更爱去花店买几株喜爱插花，插在瓶中，时常替换。可惜摊前驻足的久了，还是抵不过花贩吆喝，端了一盆心念许久的薄荷回家，据说很好养。矮矮的十几株，刚刚高过盆沿，叶子绿得发翠，手一拨，就是沁鼻的薄荷香。按步骤换盆、松土、施肥、浇水，希望未来几个月小小的薄荷依然能枝叶繁茂。待到夏季来临，正好用来调制莫吉托。

　　今年春分，恰逢周末，领着孩

　　子去自然博物院。自己在一排陈列植物标本的展柜前驻留许久。芍药、狼毒、防风、苁蓉、当归……一个标签对应一件标本，以及相应产地和用途。一花一叶，一木一果，皆是学问。近几年，重拾自己感兴趣的知识领域，手机下载了拍图查认植物的软件，辨识草木的种属。买来有关植物典故的书籍，了解草木得名的来由。寻常草木也仿佛立体厚重起来，这种脱离功利的学习，最为快乐。对于孩子，现在也不想过于刻意让他学些什么。望着他懵懂看着展柜陈列的样子，我想现在只需在他的心里播撒几粒种子，未来会有发芽成长的一天。

　　一年之计在于春，节气起于农事。春分正是开始田间劳作的时令。春种秋收，和时间有关的事情，既要踩着节拍，但也急不得。就像现在，春寒凌厉，大风依旧。苦寒的日子总会过去，即使等的有些心焦，总归有盼到的那一天。静下心,耐心等待，等待春天的如约而至。文/张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