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起，逼退着仲夏暑气。白日，亮堂堂。大片乌云压在城上，四周忽然暗下来，恍若夜初黑的时刻，等着掌灯。

　　山里风，城里雨，夏日暴雨即来。

　　四周天际外仍亮着，泛着金黄，城上覆盖着黑压压乌云。联想那些电影大片，为烘托神秘或近似夸张的气氛，常营造这样近似魔幻的场景。

　　云往东走，犹如重兵压境，弘大阵势，有种瞬间窒息感。云，抱团而来，簇拥着，翻滚着。像是摧城大战中重器而至，滚滚尘土造势。似要让天下万物生灵皆臣服。

　　我站在二楼，打量着暴雨即来的场景。像序幕而开，屋里灯都亮起来，还有楼下街市那盏路灯，泛起微黄的光，像是临近傍晚。

　　我看见路灯下的水果摊，被风吹得抖动起来。大雨果然来了，倾盆而下。楼下忽地冲出一位穿黄色雨衣的男人，像是楼下店主。他被谁喊着，大声回答。因楼外风紧，暴雨哗哗声中，听不清他的声音。

　　他冲到水果车旁，试图推动着。风大，迅速将那黄色雨衣人体变形。水果车一点点往回挪。他彻底被雨水淋透，显得格外吃力。

　　大雨已冲散路上行人。对面楼厦下，隔着门玻，是一群避雨的人。男女衣着的花色填满了玻璃。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男子吸引。看着他一点点吃力地推挪着水果车。

　　忽然，一个小不点冲到雨里。这孩子？周围人都好奇起来。也不带伞，闹雨玩？只见小不点径直跑向水果车，幼小手臂搭在车后，拱起小身体，拼命往前推。“回去！”我似乎听见店主男发现小不点后的呐喊。小不点不搭理，只是用力向前。站在二楼，正好看见那藏在水果车后的小身躯，早被大雨浇透。

　　店主鼓起劲，大雨中，水果车被推回到店铺下。那小不点抹抹脸上水，淡然微笑。

　　雨停，临近黄昏，乌云散尽，天空如洗，晚霞特别美。城市又回归秩序中，打车的、等公交的，以及四周小区出来透气的街坊。路过楼下，我又看见小不点，捧着一片西瓜，半边脸都沾满汁水，光着身，撑得隆起的小肚皮，浅浅地微笑着。

　　听街坊说，这新开铺主人，是湖区里渔家。十年禁捕后，他们告别船上生活，开始上岸谋生。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