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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唐东市说起

  大唐长安城设有东市、西市,分别位于唐长安皇城外的东南方和西南方,即唐长安皇城朱雀门外、号称天街的朱雀大街两侧的相同位置,左右对称,占地面积基本一样。东、西两市形成了唐代长安城的商业格局。东市、西市还引出“买东西”之说,为什么不说“买南北”呢?用五行说解释,因为东西属金木,可以买卖;而南北属水火,水火无情,不能买卖。不过,“买东西”的说法在唐以前可能还没形成,因为北朝民歌《木兰辞》有:“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大唐之东市,是长安城中手工业生产与商业贸易的两大中心之一。这里商贾云集、店铺毗连,十分繁荣。隋代称都会市,唐改为东市。《长安志》载:“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东市内街道两侧不仅有笔行、酒肆、铁行、肉行、麸行、绢行、药行、乐器行、雕版印刷行、金银行等,另有赁驴人、买胡琴者、杂戏、琵琶名手、货锦绣财帛者……《唐代长安词典》载:“市内又有很多专供中外客商寄存和出售货物的邸店和饮食摊点、旗亭酒肆、旅社客馆等。此外,还有不少居民住宅。东市署位于该市中心,次东为平准局。佛教寺院资圣寺在市内西侧,西北街为刑人之处。”

  昔日大唐东市位于长安城东,西接平康、宣阳二坊,东连道政、常乐二坊,北邻胜业坊和兴庆宫,南和安邑坊、亲仁坊相接(即东接今天的西安交大西侧,南联友谊东路,西临安西街东侧,北挨咸宁西路)。“南北居二坊之地”,曾是一座封闭式的小城,东西南北各长600步。四面各开2门,共8个门,可称唐长安城的城中之城。四条大街在东市城中交叉成“井”字形,把东市划分成九个方形区域。东北隅有放生池,是分浐水渠水自道政坊东面引入城内,灌注于此而成,俗称“海池”,与兴庆宫“龙池”相接。

  大唐东市所处区域大部分和今日的乐居场重合。由于当时大批商人聚集,车辆必在此停放而设置了停车场,停车场也被称为“落车场”,停下了、歇下了、住下了也叫“落脚”。“车”也念成“驹”(jū),例如中国象棋中的车马炮就念成“驹马炮”。清代,乐居场还称为“落车场”,后按落与乐,驹和居谐音,遂雅化为“乐居场”。奇妙的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千年之前就曾居住在紧挨乐居场东边的常乐坊,取常乐坊的“乐”字,白居易的“居”字,正好配成今日“乐居”二字。虽然无稽,但亦有趣。

  东市靠近三大内,周围多是勋贵官僚的豪宅,例如发动“安史之乱”的罪魁安禄山,与平定“安史之乱”的中兴名臣郭子仪,这一对生死冤家都住在西南角的亲仁坊;唐高祖李渊的岳父窦毅、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哥哥杨国忠,以及李林甫、李德裕父子,还有书法家褚遂良、诗人贺知章、柳宗元等的宅第,均在东市附近。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载,武宗会昌三年,“夜三更,东市失火,烧东市曹门以西十二行四千余家,官私钱物金银绢药总烧尽。”

  然而,东市商业反而不如西市繁荣,这是因为唐代重农抑商,视商贾为“贱类”,以工商为末利,朝廷严禁百官入市。贞观元年(627)唐太宗就多次颁布禁令,据《唐会要》卷八六记载:“贞观元年十月敕:五品以上,不得入市。”《新唐书·太宗纪》载:“禁五品以上过市。”《新唐书·德宗纪》大历十四年六月,德宗又下诏:“禁百官署邸贩鬻。”另外,《朝野佥载》卷四记载:武周时期官张衡,令史出身,位至四品,将入三品。一次退朝,在路旁买一新熟蒸饼,于马上而食,结果遭御史弹劾,而未能升迁。武则天特为降敕:“流外出身,不许入三品。”可见统治者严格执行重农抑商的政策,对工商业限制、打击,全是为了保护农业生产和小农经济,以确保赋役征派、地租征收,巩固政权。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官商勾结,官员依仗其手中的权力获得利益。

  大唐东市众多遗迹的开掘,可以看出,1400多年前唐代东市的布局确实是九宫格局,两纵两横4条主干道,且商户基本是前店后坊,极具特色。这里还发掘出了唐代道路、水沟、木桥、作坊、窖井、渗井、泥池、陶瓮坑、玉器和骨器加工地点等遗迹;出土了唐代砖瓦、陶瓷残片和三彩器、铜器、玻璃器、宝石戒面、开元通宝钱币等文物。尤其是发现了井深均在3米左右的3口水井,2口都用砖砌过且井底平铺有砖。看来,当年东市范围的地下水相当丰沛。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出土的一个唐代遗留的瓷壶的底部写着“×家酒店”四个字,让人真有点穿越的错觉,唐代竟然已有了现代“酒店”之称呼……

  大唐西市的原址重建项目,走在了前边。如今的西安,如果有西市而无东市,那就“东西”不全,让人深感遗憾啦!

  (据《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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