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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水的小媳妇

  如今,只要打开水龙头就有

  哗哗流出的清水,人们都习以为常了,又有多少人记得当年水的来之不易呢?

  记得我刚嫁到那个大院的时候,人们还在过着买水吃的日子。胡同口的斜对面,有一爿水铺,多年来一直供给这一片居民的生活用水。除了临街卖水之外,还给住户送水。一担水三分

  钱,每户一日三担,一个月水费不到三元。钱虽不多,可送水这活儿实在太辛苦。送水的老汉姓高,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每天,他推着一辆独轮车,挨门挨户送水。我们那个大院门槛高,独轮车进不来,就只能停在院门口,然后他卸下木桶,灌满了水,再挑着送进一家一户,倒进水缸,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他佝偻着腰,弓着背,挑着两桶水慢慢往前挪移的情景,我至今还记忆犹新。既然水来得如此不易,当然得省着用,往往是一水多用,生活的不便可想而知。

  大约到了上世纪50年代末,我们这里通了自来水,结束了买水卖水的时代,有劳力的人家都去胡同口自己挑水了。当时,挑水是男人的活儿,但我的男人不是不想挑,是我不让他挑。胡同的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大院门口台阶高,还得迈门槛。他眼神不好,高度近视,深一脚浅一脚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来吧。十六年的学校生活,我经历过挖水渠、大炼钢铁、勤工俭学等,经受过艰苦的劳动锻炼,挑水不在话下。于是到土产门市部买回两只水桶、一根扁担,开始自己挑水。可在邻居们看来,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儿、一个文绉绉的年轻女人,单薄的肩头挑着一担水,在每日的晨曦或黄昏里一步一颤的身影,这简直成了胡同里的一道风景。由此,我还赢得了一个称号——“挑水的小媳妇儿”。

  我这一挑就是十几年,其中的辛苦自不待言。夏天雨湿路滑,也不能不喝水;隆冬腊月天寒地冻,肩挑水桶,手里还得提着个暖水瓶,如果水龙头结冰打不开,就得用热水浇化。到了70年代,由于天津市引入北大港水库又苦又涩的咸水,水管里的污垢越积越厚,水流越来越小。大家每次来接水,都得耐心地排队等候,一担水来回通常要花半个多小时,对此大家都无可奈何。

  挑水如此不易,用起来要“精打细算”。除了吃喝之外,其他方面的用水要尽量节省。瞅准人们用水的间隙,妇女们干脆端着盆罐直接到水源处洗衣洗菜。一群女人围着水龙头嘻嘻哈哈、洗洗涮涮的“井台会”,也是当时的一景。1984年,当儿子能够接过去我手中扁担的时候,自来水入户了,买水、挑水的艰难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人们都欢欣鼓舞,我更十足地感受到了生活质量的提高。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如今我们都住进了单元房,拧开水龙头,轻松自在地享受着清冽甘甜的自来水时,有谁还记得当年胡同大院里的生活场景?当年送水的老汉或许早已作古,而那个“挑水的小媳妇儿”也垂垂老矣。

  文/王锡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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