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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咋过年

  文/刘海元

  我小时候,年三十的前一天,妈妈从红油漆躺柜拿出一卷纸质年画,打开它,一股淡淡的油墨香味顿时溢出,画上那五颜六色的风景或人物与家里窑洞白泥墙,红炕围形成鲜明对比。用明晃晃的图钉将年画固定上墙后,家瞬间仿佛富丽堂皇起来。年画传统图案有富贵牡丹,鲤鱼跃龙门,红梅报春,喜庆丰收等,古典的有八仙过海,刘海砍樵,刘海戏金蟾,八姐九妹,西厢记,红楼梦,穆桂英挂帅等。现代的有红灯记,红色娘子军,开国大典,挥手之间,主席在延安等。这些年画构图丰满,线刻精工细腻,上色丰满艳丽。取材广泛,寓意丰富多彩,为我们一家的年生活添加了不少欢乐吉祥的氛围。后期,家里的年画变为光亮如鲜的油画,增加了不少现代元素,却少了那份浓浓的年俗风情。

  剪窗花、贴窗花是准旗农村过年时盛行的民俗活动。春节期间,妇女们剪窗花不仅能装饰自家的简居,同时也是一种民间艺术的竞技与展示。窗花除留给自家贴用,还送给亲朋好友。不论是缝衣裳,做鞋垫,纳鞋还是剪窗花。农妇们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儿。这些艺术的灵感和熟练的手艺均来源于长期生活的实践体验。

  小时候,看大人们剪纸贴窗花是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在平时,家庭主妇们在农村赶集时,会选一些五颜六色的手工纸,本地人叫毛帘子。然后剪一些寓意吉祥的窗花存起来。进入腊月二十几,粉刷过家后,全家人会把剪好的窗花贴在木头窗格上,上面再糊一层老白纸。 过去农村窑洞的‘窗户眼’多为一小格一小格,窗花因此不会太大。

  图案有三阳开泰、喜庆丰收、龙凤呈祥、喜鹊报春等。后期,一种从山西河曲或偏关等地过来一种印制窗花,图案丰富多彩,主妇们有了更多的选择。正头半月里,村妇们在串门时,要是看见别家的窗花好看,还会问人家要上样子,明年试着剪剪。

  在准旗农村,不论是住人的门窗还是牲畜圈门,都要在大年三十这天全部贴上大红对联。主门的上方要贴小贴子,内容多为抬头见喜,出门通顺的吉祥词。山药窖,鸡窝,草房,炭窑,驴车等小型场所一张横联(本地人叫横躺子)搞定。过去的春联基本是用墨汁所写,红底黑字,喜气洋洋。这些春联可以是家里的老人自己书写,也可以是村里书法好的人来代写。记得过年时,我家聚集一批人,人们拿着大红纸张,都是来要我们给写对子(联)的。哥哥展开书写摊场,一写就是一上午。过去贴春联不仅是一种喜庆的活动,也是民间书法工艺的一种展示,具有强烈的个人情感。就像我家的春联就出自家人之手,包涵着家人的祝福。

  大年三十早晨,天还蒙蒙亮,此起彼伏的炮声淡化了雄鸡的报晓,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接年捞饭。

  母亲把少量的大米和当年打下的金黄小米放进开水锅里,待两种米煮至米花散开时,用笊篱捞于白白的柠条编织的笸箩中,上面点缀一粒红彤彤的大红枣,也有的人家放麻钱或硬币。

  年三十捞接年捞饭,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传统风俗, 是一笔宝贵的饮食文化遗产, 这盆捞饭据说有这样的寓意:人以五谷为天。庄稼是农民的孩子。对于农民,古老的春节与其说是休闲快乐,倒不如说是借助它举行祈祷庄稼丰产、丰收的盛典。年三十接年饭,其实就是农民的祈年饭,感恩与怀念饭。农村的接年捞饭一捞就是一大笸箩,足够一家人吃上几天。据说,这是预祝来年五谷丰登,有饭吃、有衣穿,赢得了一个“年年有余”的吉祥好兆头。这样的两米子饭,俗称“接年饭”。

  母亲用炭火,铁锅,熬出来的接年饭,总是给人香喷喷的味觉。喝一口米汤也是甜盈盈的。再就上一盘浓郁的地道风味的绿豆芽,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此时,门外又传来炮声一阵。一家人沉浸在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幸福氛围中, 此时,父母一年的劳累和千辛万苦的操劳,全部随着麻炮的炸响,飞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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