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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奔马“不合群”

  铜奔马 甘肃省博物馆藏
  近日,一款丑萌的文创玩偶让现藏甘肃省博物馆的国宝级文物“铜奔马”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铜奔马”发现于1969年8月至10月,自1973年4月起,先后在英国、法国、美国等12个国家展出,1984年,被中国国家旅游局定为国家旅游图形标志。2002年1月18日,“铜奔马”等共计64件(组)珍贵文物被列入《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

  “铜奔马”不大,高34.5厘米,长45厘米,宽13.1厘米,重约7.3千克,同时出土了一支铜车马仪仗队,共38匹铜马、1头铜牛、1辆斧车、4辆轺车、3辆辇车、3辆大车、2辆小车、1辆牛车、17个持戟武士俑和28个奴婢俑。在铜车马仪仗队映衬下,“铜奔马”不整齐且突兀,看上去很“不合群”,可正是“铜奔马”,成为今天国人的骄傲。

  在“铜奔马”身上,有太多的谜:它的主人是谁?铸于何时?为什么要铸它?它究竟叫什么?它在铜车马仪仗队中起什么作用……凡此种种,学界尚未取得共识。

  郭沫若慧眼识“铜奔马”

  1969年8月,甘肃武威新鲜人民公社新鲜大队第13生产队在雷祖台南壁漫道东北结合部开挖防空洞。9月10日上午,意外发现古墓,村民涌入,将墓中尸骨踢出地道,并哄抢古钱、铜器、陶器等。9月15日,队干部组织村民再度进入,将墓中铺地的20厘米厚铜钱用架子车运出,倒在附近,任由儿童捡拾,有的被卖到废品站。

  大队领导得知后,通知县文化馆监控现场、追查遗失文物,并将存放在生产队的铜车、铜马等集中到武威文庙大殿。1970年8月,部分文物被送到省博物馆。

  据郭沫若的秘书王廷芳回忆,1971年,郭沫若陪西哈努克访问甘肃等地,公务繁忙,郭老坚持去参观甘肃省博物馆,在一大堆青铜器文物中,他一眼就看见“铜奔马”,连声说:“太好了,太美了,真有气魄。”

  郭老解释说:“我到过很多国家,看到过很多马的雕像和骑士骑在马上的雕像,那些雕像最古的也只有几百年,从未见过超过一千年的。而我们的祖先,却在将近两千年前就制造出这样生动绝妙的铜像,无论从艺术构思的巧妙、工艺技术水平的高超,还是从结构力学角度来说,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是我们民族的骄傲。”

  回京后,郭老联系国家文物局局长王冶秋,并向周恩来总理汇报,调“铜奔马”来京展览。此时“铜奔马”头尾的几绺鬃毛已脱落,颈部有数个约1平方厘米大小的洞。

  经故宫博物院青铜器修复专家赵振茂先生修复,1973年4月,“铜奔马”到国外巡展,吸引了超400万名观众。“铜奔马”遂轰动世界。

  诞生年代各有证据

  名称难定,“铜奔马”的诞生年代也难定。

  在“铜奔马”的介绍中,一般写为“制造于东汉”,有证据支持这一判断,也有证据不支持这一判断。

  支持方的证据是:“铜奔马”头顶上有一绺鬃毛,像角一样立在头顶。学者王古今指出,“这种造型主要集中于汉代的画像砖、画像石,以及少量的浮雕、圆雕中,很明显,它是在汉代突然出现的”。此前、此后皆不见。

  有学者认为,那是鋄(音如万,意为马冠),马冠是青铜铸成,多镂刻为兽面状,装饰在马头上,周代唯王、后或诸侯的挽马可戴马冠,春秋后减少,但鋄多方板形,与“铜奔马”不一致。

  还有一个支持证据,即铜车马仪仗队的铜马中,有“张掖长”“左骑千人”等铭文,这是东汉才有的官职。

  不支持证据则是,“铜奔马”同墓出土铜钱2万多枚,其中有小型五铢钱,直径仅1.6厘米,出自三国早期,在魏晋窖藏中常见。

  “铜奔马”不知该叫啥

  “铜奔马”誉满天下,但定名颇难,计有“马踏龙雀”“天马伴金乌”“马踏飞隼”“飞廉铜马”“飞燕骝”“天马”等十余种说法。

  “铜奔马”三蹄腾空,一蹄踩燕状鸟。用鸟形容马快,周代已如此,周穆王八骏之一即“翻羽”,但“铜奔马”踏的鸟形象模糊,难以识别。

  一说是“龙雀”。龙雀是凤的一种,幼年龙雀似普通水鸟,成年后展翼可蔽日月,一飞便不再落地。

  一说是乌鸦(金乌)。古人视乌鸦为太阳神,用马踏它,隐喻逝者飞升成仙。自商代起,中国便有车马随葬制度,汉元帝(公元前33年去世)后改用绘画、模型,“铜奔马”可能就是车马随葬的替代品。

  一说是飞廉。飞廉是风神,鸟形,是南方崇凤部落群的图腾之一,而马被视为龙族,则“马踏飞廉”相当于汉代的龙凤呈祥。不过,史料中飞廉雀头(有角)、鹿身、蛇尾、豹文,与“铜奔马”被踏物迥异。

  一说是隼。“铜奔马”脚下的鸟非剪尾,显然不是燕子,从尾羽看,倒很像隼,隼的飞行速度快,被马踏,更凸显马的速度。

  有学者认为这是相马术的教学工具,相马术依据马的外形判断优劣,出土的汉代帛书《相马经》称马的速度时,有“袭乌”“逮乌鸦”之说。“铜奔马”的造型与《元亨疗马集》(明代兽医著作,俗称《牛马经》)中的骏马极似(脚下无踏物),此造型被认为是良马标志。

  有个性才传久远

  “铜奔马”体型像西域“天马”,但学者单继刚指出,它肌肉更厚实、身躯更粗壮,既有西域马的速度,又有蒙古马的力量,应是二者杂交的岔口驿马,“代表着中国古代育马的最高成就”。

  其实,“铜奔马”并不是在奔跑,它采用的是对侧步,这种步伐速度不快,实测岔口驿马,正常步跑1200米用1分53.7秒,对侧步跑仅2分19.9秒。

  “铜奔马”靠单足支撑,铜质软,时间长了会不会变形?用现代X光透视发现,古人对此早有考虑——在铜奔马的腿中预先置入了铁骨,铁的熔点是1539℃,青铜只有1084.62℃,先放入铁骨,浇青铜时,只要控制好温度,铁骨就不会熔化,巧妙地提高了支撑力。

  “铜奔马”的腹部是空的,修复前,原有泥土,致其只能卧置,掏空后才可站立,古人掌控重心的技术,竟妙到毫巅。

  与“铜奔马”相比,铜车马仪仗队虽整齐却粗糙,铜马分两批铸造,第一批的30匹的工艺还算严谨,第二批的8匹则明显粗劣,二者远远无法与“铜奔马”的艺术性相提并论。

  直到今天,学者仍感到好奇:“铜奔马”与整个仪仗队根本配不到一起,为什么要铸造它呢?这恰好说明,艺术需要个性,有个性的东西才能流传下去,才能成为民族的骄傲。鼓励创造、保护个性,“铜奔马”成功之理在今天仍有参考价值。(据《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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