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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浑然天成的多彩画卷

  □李红霞

  还未描摹出她的模样,想必已开始了众声喧哗——呼伦贝尔有着天下最美的草原。

  它的辽阔壮美,神秘瑰丽,铸就了这天地间浑然天成的多彩画卷。虽凡事皆有可观,但位于大兴安岭西部的呼伦贝尔,四时之景截然不同。盛夏时节的呼伦贝尔,无需诗一般沉醉的语言去描述,她天然的气势和色彩足以让人心神摇曳。请相信,这抢眼的风姿,哪怕是经了场面的,也会乱了分寸。

  清晨,我是被欢快的鸟鸣唤醒的,寻声而望,于云中平行的电线之间,不知名的鸟儿跳跃着,有的在抚弄琴弦,有的似在线谱间舞蹈,节拍清晰,鸣声婉转,它们在吟诵草原的壮美,抑或为这瀯瀯光阴鼓瑟吹笙?

  今天,我们的目的地是边境小城满洲里。

  晓雾将歇时,带友人攀了近处山冈——卓山。此时的地平线拱起一抹朦胧的橘红,外沿罩有灰白色的弧形光晕,然而,大地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大片的暗深沉而静穆,铺展得似乎没有缝隙。一不留神,天边托举出半个圆盘的橘黄,它的左右因深红为陪衬,画面雄浑瑰丽,明朗优雅,此情此景,令人内心云水般激荡,也足以让人生出词穷的尴尬,惶惶然的抒情开始了。

  视野里,大片的暗托着厚重的底,而大地与天际的交汇处,晦明变化,恍如梦境,这是怎样的造化?踟蹰间,天边的色彩渐次激荡,橘黄,金黄,橘红,浅褐……排列有序,层次分明,原来,所有的铺排只为白色圆盘的豪气出场。

  万物开始了静静的等待,等待一个隆重时刻的到来。

  且看,金色火球冉冉升起的瞬间,天空和大地涂染出橘红一片,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冈剪影在这魔幻的世界里发出朦胧而神秘的光芒。火球越升越高,大且明亮,树荣潭绿,百色交辉,天地间开始了新一天的心怀袒露,而立于这天地间幸福的人们,该怎样去体悟非他莫属的爽利光芒与曼妙烟景呢?

  虽是夏季,但呼伦贝尔清晨的空气里却有着曹丕《燕歌行》当中的“秋风萧瑟天气凉”之感。乘坐车子向西行驶,阳光逐渐明澈,无论行于国道还是高速公路,极目所望,满眼浓密的绿,深远、纯粹、浩荡无边;而那高悬的蔚蓝呢,纯净彻底,让人无法清醒,似一场突然而至的爱情,为画面增添了生动的笔触。

  眼前的世界坦荡无垠,同行者惊呼:这怕是天底下最美的高速公路了吧!

  草原不都平坦,当《天边》的旋律伴随草原自然柔美的曲线倾情于万物,爱的语言漫溢心间,然而,对草原心之向往的人们又怎能完全指望一首草原的歌哟。

  天边近在眼前,当车子驱向高坡,仿若直插了云霄去,让人不由得生出扶摇直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的豪迈。想必那一刻的御风之旅,没有谁会顾及何为天边,何为人间?只是到推杯换盏之时,才会生出“未有佳咏,何伸雅怀”之感吧。

  一阵紧张的“虚张声势”,车子沿着两边地平线的蜿蜒逐步下行,与此同时,仓仓草浪再度翻滚着盈满视野。

  天边又是遥远的天边了。

  在流云的感召之下,羊群悠然地漫向天边,一如云朵在浩瀚的绿野间流动。咏歌之余,不禁感叹,这丰腴华美的草场给了白云多少明丽的遐想?乐而不想去它处,友人再次央求停车赏景。下了车,远远的,彩旗迎风,猎猎招展,走近才知,彩旗围成的院子内拴着马匹,是为喜欢骑马的游人备下的。

  蓝天和碧草之间,除了牛羊马群悠然信步,呼伦贝尔有着天机清妙的岁月之河,有声声不缀的歌琴酒赋,更有一股劲头要芬芳到天边去的丰茂花草……

  这里不是凡俗的世界,野芳香气萦绕不绝,所以,适度冒险,偶时,披挂脂粉之气,琼珶泠泠,人心无所归落。

  天空的火焰在燃烧,友人发出骑马的请求后,再难见到其身影,待扯拽着缰绳折返时,似要歪倒在马背上昏睡,擎在头顶的装备似不能承受其重,可一只脚刚从马镫上摘出,便发出千金不眄、皎皎霞外之感慨。

  撞见草原的美,目光深远了,一行人走走停停,不时被下一个风景急切召唤。眼见南面天空显现黑色云层,飞云迅速积聚后,从天扯到地的雨幕瞬间垂下,然而,我们头顶的太阳仍旧高悬,翕忽间,畅达的辞句荒芜了——东北面的天空出现一座“宫殿”。“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吗!”友人边啧啧惊叹边丢下斜挂天边的灰色雨幕,目光被另一番景致席卷。

  变化倏忽,动人心魄,仰颈幽赏之余,不由得怀疑脚下土地的真实。

  一群燕子活络生动,呼朋引伴,于“宫殿”前飞舞,像是赛前排演。越来越多的燕子加入到队列当中……。清莹秀澈的“海市蜃楼”占去了东北面的整个天空,直视无碍的“殿堂”与片片祥云融为一体,一股圣洁的气息透过光线直面而来。这奇绝美景如何生成?谁可参悟出可供参考的线索?又有哪一位功夫画匠会将这仙境精准描绘呢?

  我们的目光凝聚着,追视着,生怕一切渴盼的愿景付诸东流。几辆由西向东行驶的车子已停下追路的脚步,一时间,摄像机、望远镜纷纷登场,游人为有幸见证这奇妙、堂皇又充满诗意的盛大时刻惊呼不已。

  头顶的天空因乌云的堆聚随之黯淡,同时感受到了风的力量。以探究的目光再去端详“宫殿”,形态有了新的变化——一座雪山矗立,并渐变成灰色。又是一派绮丽壮观之景。感叹间,太阳游出云海,烨然生辉,脸庞留有几分羞涩,几乎与此同时,猛烈的风开始跳跃、狂奔,友人们喧哗着逃进车内,还未坐定,便听到了急切厚钝的声响……伴随高密度的声响,地表铺满乒乓球大小的冰雹。极尽视听之乐,众宾皆欢,有怎样密度的冰雹,车身就会有怎样密度的坑坑洼洼了吧?一行人揣测着。车子幸好事先泊在国道边的宽阔之地,稍作停留,任滂沱的雨水为它和行人洗卸风尘。

  云销雨霁,气爽心清,受惊的草叶抖擞腰身,和风拂过,踮起脚尖,向一方倾斜相拥,并跌宕出浅绿光芒,再眨眼,片片新绿又婆娑着伸向天边……

  呼伦贝尔草原的支撑是呼伦贝尔大森林。习惯了喧嚣之所,入驻天然氧吧,友人直呼,嗅觉有幸被拯救。

  这场生命之旅,不失隆重,甚至戏剧——双虹出现了。

  遇见彩虹,大都在傍晚时分,且在太阳的相反方向——东方天空。当阳光经过水滴时,一次反射可形成我们常见的七色彩虹(主虹),若光线在水滴内进行了两次反射,便会产生第二道彩虹(霓)。霓的颜色排列次序跟主虹的红橙黄绿青蓝紫恰好相反,且由于每次反射会损失一些光能量,因此霓的光亮度较弱。

  双虹这幕剧才是此次出行的高潮。

  走进呼伦贝尔,世界是真实的,草原是真实的,你我他,也是真实的。走进呼伦贝尔,如同进入一道屏障,不再寂寞,也少了往日的喧嚣之怨。从出发地卓山到满洲里,不到300公里车程。毡包的炊烟已袅娜着升腾,一行人仍未接近目的地,因从容流连美景,耽搁了行程。而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们要追求怎样的境遇,甘愿忽略人生过程的美好呢?

  人之所欲无穷,人之所欲无乐也,鸢鸟一般的人啊,当你醉倒在壮美草原,人间仙都,还有多少兴兴于云雨,汲汲于名利之欲呢?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何必哀叹人生之须臾?怀良辰而修行,知来日之可追,为时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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