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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味道

  □刘朝侠

  王安忆说:“每一个作家都是有一个庄稼做底的。莫言的高粱,张炜特别喜欢红薯和玉米,苏童很喜欢棉花,我很喜欢麦子的。没看到庄稼的人不知道它怎么美,你想象不到一块土地里面,一个种子,它最后会长成这么样的形状,这么丰富的形态。这种形态根本不是人能够制作的……而且我们的麦子是套种的,它为了增加产量嘛,里面套什么呢?豌豆。……麦子和豌豆一起打下来,麦面里面掺了豌豆粉,绿莹莹的,很有情调的。”这段话让我想念麦子。

  童年,我吃得最多的是红薯,最喜欢的是麦子。那时候吃黑面多,白面极为稀有。麦子磨出的白面自然芳香甘美,但麦香的浓郁,真还不是咀嚼馒头时品味到的味道,那个味道太淡了。

  最浓郁的麦香是麦子收割下来,晒干晒透,铺在打麦场上,用石磙子转着圈碾压,散发出的馨香。这馨香除了麦香,麦秆的香味,还隐隐透出草香、土香和阳光的味道,好像麦子没有忘记生长的土地及其之上的一切,把它们的气息一并携带而来。

  打完麦子,麦秸堆成麦秸垛,孩子们爱在麦秸垛里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陶醉于丰盛的麦香。为什么不在草垛里玩呢?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说到麦子的味道,还有一种香味很特别,就是麦粒磨成麦面,刚分离出的麸皮子的香味,比馒头轻淡的香味要厚重得多。记得一年新打了麦子,我给娘说:“娘,给我用麸皮子蒸个馍吧。”娘就给我蒸馍馍,鲁西南管馒头叫馍馍。揭开锅,端出来是两个白馍馍。我说:“怎么是白馍馍,我是真想吃麸皮子蒸的馍。”娘说:“麸皮子馍不好吃。”但我感觉还是麸皮子馍香,觉得那种香味丰厚。

  那时候,麦子磨面,最初用石磨。后来庄上有了打面机,就到北村口的磨坊去打面,这也是小孩做的事。背上一袋麦子,到磨坊去打成面粉。磨坊里的麦香,给人以滂沛悦然之感。

  上完小学,来到塞北,住在大姐家。大姐夫用粗铁丝盘了个铁架,经常在铁炉子上用铁架烤馒头片。他说:“烤好的馒头片,慢慢嚼,特别香。”确实,烤得微微发焦的馒头片,慢慢嚼,比吃馒头香。馒头片的香味散发着麦香。但河套的麦香和鲁西南的麦香略有不同。鲁西南是冬小麦,越冬生长,历春至夏,生长时间长,麦香似乎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河套的小麦是春小麦,春种秋收,香味宽厚而深远。麦香和麦香,因地而异。

  麦子的味道岂止这些。记得小时候,披星戴月到麦田收割小麦,镰刀下去,麦秆散发出的味道,和着青草和露珠的气味、月光神秘的气息、蝈蝈的鸣唱、鹌鹑扑棱棱低飞的声息,那氤氲弥漫的麦香,才是麦子在田野原生态的麦香。

  还有呢,青麦欲熟的时节,麦粒中的汁液已经沉淀变化为固体,只是比较柔软,这时揪下一把麦穗,搓掉芒壳,把柔韧的青麦粒扔进嘴里慢嚼,清香四溢。籽粒饱满的青麦如果用火燎一燎,再搓净了吃,更是天下难得的美味。当然,这都是孩子们的把戏,大人哪舍得这么吃。

  麦子味道,回味起来,更多的是童年的味道,时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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