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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与心灵相遇的瞬间

——北琪诗歌探析
  ◎漠耕

  北琪的诗歌,素雅、明净、清澈、辽阔、深密、率真。如《凛冽的蓝》,“被乌云遮挡了千万次的蓝/被雨水洗过无数次的蓝,终将/在原始森林的上空,变得凛冽而纯净/一朵蓝,裹挟着太阳的光芒/在旷野上昭示着/自己有无穷的杀伤力/而我们,在这蓝的威慑下/不得不臣服,不得不/加快脚步/并始终坚信/有蓝天的地方,一定有神的眷顾。”北琪的蓝色意象,如在纵横八方却又宁静深邃的辽阔画布上,游迴着灵动的蓝色音符,让人身处其中,却又无法捉摸其妙处;目视全域,却又无法调制其蓝色的质地。她以《诗经》比兴的特色,将微小的“我们”,与盛大高邈的原始森林上空的“蓝色”悄然做了对比,揭示出自然之力的神秘和深邃。

  北琪诗歌,很大一部分是抒写山水灵韵和草木生态的自然之作。她曾有言:“诗为心之声,美化生活,净化灵魂。诗歌可以华丽,也可以朴素,但一定要真诚,真诚面对诗歌、面对自然,面对生活。”生长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诗性怀抱,她轻轻抚摸过山川大地的脉脉律动,静静走过岁月流光里的生命芳华。《海南叙事》《吉水重逢》《站在山巅,立志为水》《森林秘语》等诗篇,激情抒写了从吉林长白山、广西苍山洱海、浙江雁荡山、广东野狸岛,到家乡的阿尔山、玫瑰峰、五里泉、杜鹃湖、乌兰毛都草原、洮儿河、绰尔河的山水景观和万物的风貌。在祖国辽阔的版图上,北琪始终深情地注视和书写着自然与心灵完美相遇的一瞬间的触碰。那是一种深具原始审美的灵魂相遇。

  “或许,在这场大雪下面/有无数脚印,已被雪白和苍茫覆盖,或许/我的脚印也将被另一场大雪/抹去” (《脚印》);“在我们共有的家园里/我愿意向一枚松果表达歉意/向一只松鼠供出/策划良久的阴谋”(《与一只松鼠相遇》);“当我回望时才发现/曾经被我踩在脚下的山峰/没有降低一丝一毫的海拔”(《在原始森林,翻越一座座山》)……这种基于对自然原始之力的元认知,缔造了北琪诗歌的清澈明净的审美特点。新鲜的意象来自森林的气息,来自土地上所有生命的朴茂的跃动。

  北琪诗歌是灵魂图像的诗性表达。这种表达以自由、真实、朴素和唯美为源发点,揉融浑朴本真的自然原貌与纯净明澈的心灵触感。零点,不是虚无的空置,而是交融的原点。诗歌的生命力也凝聚于此。诗与物的本真契合点,就是诗性的原点。

  “一朵浪花,亲吻了我的脚丫/又归于蔚蓝/小螃蟹仍留恋沙滩的暖意/一边横行,一边跟浪花说着/后会有期……在海边,万物都拥有了/的胸怀”(《在海边》)——诗句并不复杂,难得是诗人如何发现诗意并寄寓了自然的灵感,与心灵的本真巧妙契合而流淌出真挚的意境。这种天然的诗意,很轻松地切中了诗性原点,流淌着诗人天真浑朴的诗性素养。

  “水从天宫逃离/就再也回不到归途/会住到,某个人的眼睛里/有一天,也许会变成一片海/信大海,会将每一个黑夜/换成黎明”,《渔女》质朴浅白,但意境却阔大浩远,哲理深沉激越。了无修饰的语言,却有着纯净明澈的灵魂图像,将诗人素雅宁静的情怀呈现无遗。“风一直在唱,唱它的似水流年,唱它的/阴晴圆缺/它只是用了心,而听歌的人/却动了情”,《杜鹃湖》是如此多情而善解人意,人在风中,感受了风的漂泊和哀伤,此时,风如我,我如风,诗人的心苍凉而悲情。

  北琪的诗已入诗歌化境。宗白华有言:“一切艺术的美,以至于人格的美,都趋向于玉的美。”这种“玉的美”,就是真善美的化境,浑朴如一的天性。李元洛的《诗美学》也提到,“诗歌应有基于对真善美之普世准则的对人生(自然、生命、社会、历史、宇宙)之新的感悟与新的发现。”北琪的诗歌,以浅白的表达却深含博大的意境、深远的哲理,让人回味无穷。

  诗无尽,人生阔大。极目远方,诗歌伴随人生之路。每一个人都在世间行色匆匆,走得艰辛又丰富。那些酸甜苦辣咸的滋味,掩留在背影深处,构成了诗歌诞生的最初的伏笔。当你走到一种人生的况味或者是风景的顶端,与自然、时空、历史、人文瞬间触碰的时候,你的诗意图像就可能会轰然勃发,那些构成生命感触的伏笔,会和眼前的世界浑然汇流成诗意的河流,自心底喷涌而出。

  自然是诗歌的导师,诗歌是自然的隧道。自然抒写与灵魂图像的诗性契合,是诗歌脱离庸俗走向纯净的一把钥匙。北琪,已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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