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麻烦你们了,真不好意思!”不久前,秀秀阿姨颤颤巍巍,用轻柔的声音和大家打着招呼。
秀秀阿姨曾是内蒙古自治区人民医院老年医学中心4病区的一名胃癌晚期患者,她和善的性格、勇敢对抗病魔的顽强,给医护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一次秀秀阿姨入院,是因为病情恶化。医院对她全面检查和评估后认为秀秀阿姨的情况很不乐观,生命预期可能不足月余。
这次秀秀阿姨急转直下的病情,让熟悉秀秀阿姨的医护人员都陷入了沉思。科室主任高丽、护士长吴燕、管床医生王莉及护理团队与家属经过细致沟通,讨论是否能够为秀秀阿姨进行公益性的安宁疗护,家属商议后,签署了安宁疗护相关告知书。内蒙古自治区人民医院老年医学中心4病区的一间病房成了秀秀阿姨的安宁疗护病房。
安宁疗护是指针对治愈性治疗已无可能的终末期患者从生理、心理、社会和灵性等方面进行积极照护,控制疼痛、缓减不适,帮助患者及其家属提高生活质量,使患者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秀秀阿姨不进行一切有创伤的抢救医疗措施,家属和医护人员希望秀秀阿姨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没有痛苦,安详平静地离开。科室自发地组建了由医生、护士、社工、营养师组成的公益性安宁疗护MDT团队。根据病情,为她定制了安宁疗护方案,通过有效的症状控制、个性化的舒适照护、人文关怀及精神抚慰等措施,陪伴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高艳琴是秀秀阿姨的管理护士。一天下午,高艳琴护士来到秀秀阿姨床边,还特意带来了秀秀阿姨最喜欢的薄荷精油进行芳香疗愈,在舒缓的音乐中和阿姨聊起了天。
高艳琴问:“阿姨,他们都说您之前在家特别能干,是吗?”秀秀阿姨缓缓地说:“以前没生病的时候,家里都是我一个人操劳,一辈子操心的命。我姑娘从小就没离开过我,外孙都是我看大的。”“那您姑娘真的太幸福啦。”高艳琴接着问:“您觉得您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是什么时候?”秀秀阿姨想了想说:“是一家人出去旅游的时候,我姑娘女婿带我去了澳大利亚,还看了袋鼠。”说到这儿,秀秀阿姨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因为病痛的折磨,使得阿姨一直昏昏沉沉,这一天却格外精神。秀秀阿姨说:“我的女婿特别好,像亲儿子一样,我们一家人相处得特别融洽,家里氛围很好,我觉得这辈子也值了。”在场的医护人员一边对秀秀阿姨进行护理,一边静静地听着秀秀阿姨聊着她的生活,聊着她的过往,聊着她的不舍。
“谢谢你们开导我,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好,谢谢这么多医生护士来关照我。”秀秀阿姨带着慈爱和温暖的目光说。高艳琴握着她的手,也轻轻说道:“阿姨,不用谢,我们会一直陪着您!”
那天之后,秀秀阿姨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癌细胞凶残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的精神状态、食欲、睡眠都越来越差。秀秀阿姨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开始下降,她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天花板……
知道阿姨最舍不得她最爱的家人们,医护人员跟阿姨的女儿说,阿姨还能听得到,抓紧时间在阿姨耳边说说话。
女儿轻轻摸着妈妈的手,轻声诉说着后续他们将如何一起好好照顾爸爸、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感谢妈妈此生对他们的爱和付出,诉说着对妈妈的不舍,安慰着让妈妈安心……听着这些话,秀秀阿姨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颗清澈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
医护人员轻轻地抚摸着阿姨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阿姨,您辛苦了,别害怕,我们会一直陪着您。”就在这一声声的道别、道歉、道谢与道爱中,在家人温柔的抚触中,秀秀阿姨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得平静安详。
阿姨走后,她的女儿和女婿反复向医护人员道谢。走廊尽头,夕阳照了进来,整个楼道里,都染上了橘红色的微光。一个生命在最后的时光里宁静而有尊严地谢幕,安静柔和得就像那落日余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