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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香茶韵情绵长

蜿蜒流淌的莫尔格勒河 王杰 摄
  □郭海燕

  一缕香,万般情。提到酱香,人们会想到诗情流淌的贵州,处处飘荡着太白的意象;而提到乳香,思绪则会飘向广袤的内蒙古,万千绿意奔涌着甘甜的芬芳。

  这芬芳,是晨露微凉时,牛羊悠然咀嚼下青草的清香;是午后绿荫下,野花随风轻摆散发的馥郁;是夜幕低垂后,篝火旁烤羊肉串诱人的烟火香;也是旅人疲惫时,那碗奶茶里飘出的氤氲慰藉。

  天下之口有同嗜。奶茶,它不仅仅是饮品,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古典里荡漾,更是民族融合的见证,在“唇齿留香余味长”的不同舌尖上品咂。在内蒙古的辽阔草原上,在新疆的金色胡杨林旁,在西藏的圣洁雪山脚下,在云南的彩云之巅,奶茶都以其独特的口感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了汉族、蒙古族、藏族、哈萨克族、满族、塔吉克族、裕固族等民族共同的记忆与骄傲。

  奶茶香不香,关键在于茶与奶的交融是否得当。想让茶、奶深度结合,就要精准把握火候。火候若小,如轻纱拂过,茶之魂便难以全然释放;而若烈焰过猛,如黑暗冗长,则茶中珍贵的维生素恐将黯然失色。当沸水旋带茶叶,共舞至沸腾,此刻,便是茶韵与奶香交织的嘉年华。轻轻搅动,茶汤、牛奶与食盐如星河般流转,在蒸气里互相氤氲着,浸润着,最终轻扬茶末,只留纯粹之味。一碗醇香、绵长的奶茶,香味顷刻间便装满人们的胸膛。

  正宗的蒙古奶茶,还会将奶皮子、奶疙瘩、黄油甚至肉干等加入其中为佐料,更有地区巧思,将炒香的黄米、小米撒入,更为奶茶增添了丰富的层次与口感。尤其在寒风凛冽的冬日,牧人归来之时,蒙古包里奶茶的馨香让人顿觉舒畅,也让每一位旅人在茶香奶韵中寻得安宁与满足。

  食品常常是自然环境的产物。奶茶,就来源于牛羊散落的广阔北疆,这也是历史上茶路的所经地域。上千年来,各民族共同铺就了一条漫漫茶路,这条穿山越岭的茶马古道,不仅是一条商贸之路,更是文化融合与交流的桥梁。早在秦汉时期,活跃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就有“食肉饮酪”的生活习惯。至西汉,茶叶被精心炒制,化作商品,出现在繁华的长安闹市,街头巷尾,茶香袅袅。隋唐盛世,璀璨的长安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华与开放。来自西域的商人,携带着异域风情的奶制品,穿越茫茫戈壁,与北方的牧民一同,将这些珍贵的礼物献给了这座东方之都。在这里,奶制品的醇厚与茶叶的清香不期而遇,历史性的碰撞,也让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味交融,升华出前所未有的味觉盛宴。

  只要有奶茶在,草原的香就在,魂就在。

  “宁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今天,身处草原,蓝天如洗,白云悠然,蒙古包顶,袅袅炊烟……这是奶茶飘香的预告,额吉们熟练地熬煮着奶茶,甜美四溢。作为牧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灵魂伴侣,奶茶是晨起餐桌上的主角,醇厚而不腻。当三五碗下肚,额头微汗,那份由内而外的舒畅与满足,宣告着牧民们新的一天,就在这份质朴而纯粹的美好中,悄然拉开序幕。

  奶茶奶茶,无奶不茶。

  牛奶源自草原的母牛,在四季更迭中孕养精华,历经春阳的沐浴,夏霖的滋养,秋风的轻抚,冬雪的覆盖,最终汇聚成生命的琼浆。它的纯净中蕴含着草原的芬芳,雨的清新,风的柔和,云的飘逸,光的温暖,日的恩泽。往昔,牛奶不仅是餐桌上的营养佳品,更被视为纯净与健康的象征。

  牛奶,是大地母亲无私的馈赠,更是内蒙古草原献出的抒情诗。它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是一种情怀,一种对自然细腻入微的感知。当香醇的牛奶邂逅清雅的茶汤,二者融合为奶茶,亦成为连接草原与平原、游牧与农耕、过去与未来的纽带,不仅承载了草原的辽阔与自由,更铺陈了中华文化的源远与包容。

  时间的淬炼,文化的融合。过去以咸味为主的奶茶,如今也变成了咸甜双味,平分秋色。

  甜奶茶与咸奶茶,宛若自然赠予的双生子,一柔一刚。甜奶茶,似被自然以蜜糖轻抚,成长为温婉可人的佳人,其味醇甜,如大家闺秀般仪态万方,亦似小家碧玉,贤淑而俏美;咸奶茶,则如历经风霜的男儿,其味粗犷,像铁骨铮铮的草原勇士,满载海水的粗粝和对自由的向往。甜奶茶,咸奶茶,并蒂而生,共同演绎着自然之韵,可谓风味无双。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世上有多少种甜味和咸味,人们从奶茶里,几乎全可品味出来。

  中国人以茶为情感纽带,衍生了奶茶等无数美食,它们共同联结成了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如今,奶茶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绝不是朦胧的、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实在的,无论是在牧区,还是在城市,亲朋好友相聚时以奶茶待客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奶茶,可谓千面佳人。不仅承载着传统茶文化的精髓,更在新时代的浪潮中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有的地方的奶茶,红茶为基,炼乳肉桂八角佐味,厚重而独特。“丝袜奶茶”细腻嫩滑,口味丰富。“鸳鸯奶茶”层次分明,一口尽享双重惊喜。直至20世纪,奶茶风潮席卷全球,拉茶,甜茶,珍珠奶茶,纷纷璀璨登场,大放异彩。

  沧海草原,世事多变,不变的是蓝天白云碧绿无垠的美景,是各族朋友之间简单却牢靠的感情,也是一抹抹香气缭绕的饮食记忆。

  一碗奶茶,是“腾格里”所赐的圣饮,它是牧民的心爱。草原在,便有羊群悠然,牧歌四起;草原在,便有炊烟袅袅,奶茶香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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