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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瓜园

  □彬彬

  磴口县是著名的百湖之乡、沙漠之乡和瓜果之乡。“山水林田湖草沙”多样性自然生态资源,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壮美画卷,使磴口县拥有了得天独厚的神奇魅力。这里山水相连、林草相依、沙湖相映、林田相伴。星罗棋布的湖泊,璀璨耀眼;广袤无垠的沙漠,雄浑壮美;肥沃的土地,瓜果飘香;多彩的传说,源远流长。

  磴口县是一个瓜果大县。每年五至八月,各类应季瓜果纷纷上市。西瓜、香瓜、蜜瓜(华莱士)、葡萄、早熟梨、苹果梨、西红柿……硕果累累,竞相争艳,散发着诱人的芳香。田间地头,瓜农们忙碌穿梭,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一年一度的华莱士节,全国各地的采购商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将这些美味的瓜果销往四面八方,让更多的人品尝到磴口县的“甜蜜”。

  在磴口县160多个湖泊中,金马湖、纳林湖与奈伦湖久负盛名。而我就出生在金马湖畔。少时,金色的乌兰布和沙漠与碧绿的金马湖湖水相映生辉,给这个美丽的村庄织就了一条斑斓的围巾。我的外婆就在这条“围巾”的深处,开辟了一个瓜园。瓜园在外婆老屋前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两分地的瓜园,是外婆的乐园,也是我的乐园。

  外婆总爱在她的瓜园里忙碌。晨曦初透云纱的时候,外婆已在瓜园里打理枝蔓、锄草松土。外婆年轻时裹过小脚,身体非常单薄、瘦弱矮小,干起活来就显得特别吃力,但她绝不让人帮忙。外婆选用牛羊粪做底肥,她说这样种出的瓜才最甜。瓜园的地早早就翻好了,土层暄软,土香扑鼻。外婆起好瓜垄、浇好水,两三日地干了就可以种瓜了。种瓜首要的是选种。种子好,瓜才能长得更好,所以种子是外婆一颗颗精心挑选的,个个饱满健壮。她喜欢调侃,结出的瓜被她唤作“瓜蛋蛋”,而她摸着我的头,喜欢称我为“毛蛋蛋”。可见她对瓜的喜爱,竟然超过了我。每年外婆的瓜园,开花和结瓜最早,那是春色满园关不住,满院瓜香出墙来。

  外婆总是津津乐道瓜的来历,说她种的瓜是昭君留下来的。她说昭君出塞路过金马湖时,受到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昭君十分感动,就将包裹里的随嫁品“金马驹”投入湖里,为百姓祈福,祈愿这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金马驹”入湖后,湖水变得五光十色、斑斓耀眼,周边的沙地变得松软肥沃。昭君将几包从长安带来的蜜瓜种子交给百姓,并嘱咐精心种植,可以换来长久的美好生活。百姓闻之皆种植,结出了这香甜可口、沁人心脾的瓜中极品。它那金灿灿的外表,就像美丽的公主一样,天生丽质,楚楚动人。它的籽粒就像饱满的石榴籽一样,团结凝聚,紧紧地抱在一起;它的香甜如同母亲的乳汁一样,滋润着各族儿女。人们感念她的恩泽,亲切地称它为“昭君蜜瓜”。自古以来,当地人常吟唱:“形如团圆民族情,色似黄金富贵盈。留下瓜香传美名,彪炳史册照古今……”我听着外婆的讲述入了迷,竟然问道:“外婆,您见过昭君和她带来的‘金马驹’吗?”外婆满脸嬉笑地说:“见过,就在邻居王大娘家里的墙围画上呢,我们村子南头的那个湖,不就是‘金马驹’经常出没的地方吗?”说完,我俩哈哈大笑。我知道,外婆是在逗我开心。这个故事虽为坊间传说,但也真实地反映了老百姓对昭君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与向往。

  外婆非常简朴,常常穿着一身蓝色的偏襟粗布衣衫。说起来,外婆出生于富贵人家,年轻时嫁给了秀才出身的外公,外公后来在陕坝做官,因此外婆也曾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后来外公遭遇不测而撒手人寰。外婆只好带着年幼的舅舅在乡下艰难度日。我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听着她的歌谣和故事,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蜜瓜开园的日子到了,这是外婆的瓜园最热闹的时刻,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穿着心爱的小凉鞋,在瓜园里跑来跑去,帮助外婆摘瓜、抱瓜。色泽金黄的香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小院里很快聚满了人,外婆开始用刀将瓜切成两半,露出晶莹剔透的瓜瓤。爸爸妈妈在一旁帮忙掏籽儿,将瓜切成均匀的小块。我们早已按捺不住馋虫蠕动,争先恐后地接过瓜牙,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甜蜜的瓜水顺着嘴角流下,染湿了衣襟和小裙子,留下了一幅幅褐色的小地图。大人们则一边品尝着香甜的瓜肉,一边聊着家常,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小院。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我渐渐长大,在外婆家玩耍的日子越来越少。可每年到瓜香四溢的时候,外婆必定早早摘下一颗成熟的瓜,喊我去品尝。那故乡的记忆里,留下了浓浓的瓜香,更留下了我那纯朴可爱的外婆。一年又一年,瓜香飘又散,它陪伴我快乐成长,给我甜蜜与幸福,更留下了这份浓浓的乡愁。那片满院飘香的瓜园、那个慈祥可亲的外婆,以及那些欢声笑语流淌的日子。小院、老屋、瓜香、外婆……如同一幅幅温馨的画面,成为我此生深深的眷恋。

  蓦然回首,风景依然在,人已非少年。抚平岁月的痕迹,守得烟火,岁得温暖。愿我所爱的那个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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