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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盛开

  □浅水

  梅花什么时候开的?是昨天,还是今天;是早晨,还是晌午,他们也不晓得,反正是不知不觉就开了。

  这个世界有好多事情,在你没有注意它时,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就像梅花开,这样美好的事情,蓦然让人欣喜。

  梅花本来快要开的,只是你和别人说话时没有注意,分散了精力。

  我们有好多东西没有注意,它就发生了。就像一个本来走在你后面的人,现在走在你前面;就像这个人做出了成绩,你还恍若以前,半信半疑。

  就拿那个老掉牙的“龟兔赛跑”来说,你在不注意,或者精力、心思,都没有放在这件事上时,它就发生,并且有了结果,过程你却没有经历。

  两个人正好站在冬天与春天的关口,一段过渡地带,两人被聊天的共同话题所吸引,并没有关心周围的事,旁边的细微变化,所以错过了一瞬花开的曼妙时刻。

  梅,高雅古朴,刚开始是数粒凸起的细嫩苞芽,然后慢慢绽成一簇,再是纷纷扬扬地满树满枝。它是先开花,后长叶。细碎的嫣红小花儿,缀满树枝,说不上张扬,也没有浓香,却是实实在在地花开一场,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

  不只是梅花,垂丝海棠、碧桃、槐花、楝花、鸽子花……也趁你没注意,蓦然花开。

  垂丝海棠,花色艳丽,花姿优美,花瓣呈玫瑰红色,朵朵弯曲下垂,如遇微风飘飘荡荡,娇柔红艳。真的如宋代杨万里诗云:“垂丝别得一风光,谁道全输蜀海棠。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懒无气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晓妆。举似老夫新句子,看渠桃杏敢承当。”站在树下看,妖艳的垂丝海棠,鲜红的花瓣把天际都搅红了。

  碧桃花,绽开在路边花坛里,不知谁人所栽?白碧桃,花色洁白,美若白玉;五色碧桃,一朵花有两种不同的颜色,一半白一半红。花色由浅粉,到深粉,或者红色,花瓣一层一层,旑旎动人。

  槐花也开了,此时已是春深,槐花一开,草木深一寸。槐花香味,是沁入肺腑的,嗅它的花香要隔上一段距离,借风传播,让你从眼皮底下凡俗事务纠缠中抽身出来,忽然意识到一年一度的槐花开了。

  楝花开时,细花如繁星满天,展现美姿秀色,当你还没注意时,素净芬芳的花,伴着雨丝,缀满树枝。就这样,时而有风,时而有雨,小花纷纷凋落,隔几日,楝花转瞬不见。

  鸽子花树就在菜场附近的小巷子内,有人在树下摆摊卖菜。枝上花序圆似鸟头,苞片洁白,硕大如翅,宛如展翅欲飞的小白鸽子。它们在风中摇动,让人感到这个世界是在动的,高低排列的花,为春末夏初铺一层底色。

  花开时,没在意,也不只是在聊天。喝酒、下棋,也有这样的情形——

  两人对饮,饮着饮着,芍药花开了。两人对饮,坐车库前,旁边有一花圃,里面种花,风一吹,纯白的芍药花就开了,开得那么蓬松,那么硕大,本来芍药只是一个含苞朵儿,这两人是老街坊,没事儿,遇上了,喝上几口,聊上几句,酒香四溢,没有别的,就图一乐。没想到,就在他们喝酒间,把注意力转移时,花就开了,开得泼泼,从不同角度看,开得一明一暗。

  两人下棋,下着下着,紫藤花开了。两人就着一张石桌下棋,石桌上方是一紫藤花架,春末,紫藤花开了,一串一串挂在头顶,开得光影重叠,香气扑鼻。两人对弈,没注意,紫藤花又悄悄地开了。

  美妙的事,在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

  两人聊天、对饮、下棋……他们忘了时间的流逝,没有体察到草木的细微变化,叶片就稠厚了。

  这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互动着,很美。

  蓦然花开,一山一山,山花盛开。

  这个美好的季节,想和朋友到山中吹风,看到那些花儿次第开了,春山如笑,我也笑,在这空寂的地方,可以穿越,做一回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经意间,真的是一山一山的花,都开了,开得漫山遍野。

  有些时间不能浪费,有些事情不知不觉,就像那些花儿,蓦然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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