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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

  冬已至,寒冷的阳光少了初秋时节的脉脉含情,清冷地透过玻璃窗倚落在我肩上。我推动窗户的瞬间,看到空气中有许多飞动的尘埃,很轻,似池中凋落的残荷,不声不响却带有一种随遇而安的自然风骨;很细,如同米粒般的苔花,无声无息却不乏深长久远的相思缠绵。我的思绪随尘起落,伸手去触碰这些在明亮光线下飞舞的微尘,光阴的余温正源源不断地从我指间滑过,滑落在曾经的往事里。

  看过一部电影,名叫《寻找微尘》。2004年底印度洋突发海啸灾难,一对中年夫妇走进了青岛红十字会,说要替朋友为灾区捐款5万元,当工作人员问其姓名已便开具收据时,他们留下了“微尘”的化名。这位化作微尘的好心人,多次捐款且数额较大,但却一直不愿露面。随后青岛市民纷纷效法,迅速在这座城市形成了一股以“微尘”命名的爱心力量。微尘已经超越了一个名字的称谓,它是一个不留姓名无私援助公益事业的群体,一种诠释爱心的精神符号,一个青岛公益事业的固定品牌。只是因为他们怀着感恩之心,才把这份恩情回馈给社会,如此循环往复,让需要帮助的人们在数九寒冬里不再感受到严寒。

  窗外冷风不经意间飘进我的脖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飘然而起的微尘里,传来了女儿清澈稚嫩的声音,“我来自偶然,像一粒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随着一支悠扬的乐曲,一个个穿着白纱裙的小姑娘,扇动着天使的翅膀飞到了舞台中央,用手语唱着《感恩的心》,脸上开满了灿烂的花,一双双灵巧的小手在诉说着无言的故事。

  养老院里,我们放下带来的食物、日用品,便分头开始清理卫生。走进一位老爷爷的房间,他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落寞的眼神、被岁月碾压过的脸庞,随着我们的身影转来转去。房间里的灰尘从笤帚下缓缓地扩散开来,像影影绰绰升入天空里的云烟,看着浮动的尘,觉得它更像

  老爷爷的一生,翻滚的时候是来势凶猛的兽,徐徐漂浮时又像是细碎柔软的落花。

  进入第二个房间,女儿紧紧拽着我的衣角,藏在身后,一位腿跛的老人,一瘸一拐地端着一盆水向我们走来。旁边是一位高位截瘫的年轻人,头也没抬,完全沉浸在游戏的海洋里。我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她不用害怕。桌子上的锁环已经锈蚀断掉了,掉下的铁锈和着地上的尘埃,像是一段依依不舍而又不得不放下的过往。

  女儿将床底下的积尘慢慢扫去,她的心也和她扫落的尘一起飘飘而动。微细的尘埃在空气中,游来荡去,有些争先恐后的热闹。女儿的汗水浸湿了掌纹中薄薄的尘土,如同清晨花苞上滚落的露水,混合了汗水的尘,成为与她相见的一段年华。

  年轻人将身体挪到床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此刻,光线带着微尘,混合着说不清的味道,也在慢慢地变得温和柔软。

  倚在窗前,透过一帘幽梦,微尘将我拉进记忆的长河。

  从幼儿园接女儿回家,一路上小手都揣在口袋里。当回到家里,她掏出一团纸巾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我手里,“妈妈,给你的。”我捏了捏,软软的。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巾,纸屑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五颜六色的小精灵飞来飞去。是一个糯米糕,幼儿园发的午点。看着沾满纸巾和尘土的糯米糕,我忍不住掉泪。第二天,听老师说,女儿为了保护好糯米糕,一下午都没有玩耍。

  世人心有挂碍,方染尘埃,而一朵微尘微弱的存在,只有在昏暗的光里才能生存。如果有爱、有阳光,微尘也会朝着自己的方向,从容欢畅,自由自在地飞翔。文/屠凤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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