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应朋友相邀,到蒙古国一个小镇做工程。
六月上旬的一天午后,在戈壁滩上漫步,我喜欢在空旷无人的原野上唱歌,我大声唱着大步走着,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并没留意着脚下,忽然“噌”的一声,一只肥硕的野兔从脚下弹起。我打过猎,也算是一个资深猎手,对于野兔的习性,我再熟悉不过,这里的野兔不怕人。
空旷的戈壁滩,偌大的厂区院子里堆放着几十个机器包装箱,我经常坐在木箱上看书,一只小野兔总是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蹦跳着觅食。三个多月从一个绒绒的小毛团到肥硕的大兔子,我看着它长大。想不到的是,有一天我同行的几位师傅闲着没事,将这只小家伙追到一间废弃的库房里抓住了,我得知此事后心里极不舒服。他们把野兔放在一个大铁桶里,厨师说要喂养,另两个师傅说明天杀了打牙祭。这两种想法,我都不敢赞同。我们每天有牛、羊肉吃,为什么还要杀兔子?野兔已经长成这么大了,肯定是不能人工喂养了。看师傅们斩钉截铁地态度,这只野兔恐怕难逃一劫。
半夜我到院子里看星空,静静的,我坐了很久,天快亮了,回宿舍时我顺手把那只野兔放了。这一觉,我睡得很坦然。第二天一早,大家发现野兔没了,都认为是当地居民给放了,我没说话,想过些时候再告诉厨师。
工程快要结束了,离开阿尔泰的前两天,在厂区变压器下我又见到了这只野兔,它看见我后不慌不忙地跑走了。第二天,我拿相机说去给野兔照相,同事们都笑了,说:“莫非兔子还在那里等着你?”
我随后走到发现野兔的地方,从侧面看见三十几米处几株芨芨草下有一个小灰点儿。我试探着又行进了二十来米拍了一张,但效果不理想,我又往前走了几步,距野兔只有两三米远了,它竟然不跑。我索性趴到地上,伸出相机,野兔瞪大眼睛望着我,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逃的意思。我定好光圈、速度,再对焦距,正要按快门,天空一朵云飘过来,光线顿时暗了,忙手忙脚再调整光圈,紧着按下了快门。虽然一通折腾,但是那只兔子还是乖乖地趴在那里让我拍,简直不可思议。
喜欢这张照片,是因为这段经历。回厂区时刚才那朵云泼洒下一股冻雨夹雪花,我用衣襟裹住相机,心情格外舒畅。文/谷振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