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沙城时常去师傅家串门，总见师娘给我们端出水灵灵的苹果、鸭梨、大桃和葡萄，有的水果还是反季节的。我们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冰箱冰柜。师傅笑了，说：“找什么呢？傻丫头。师傅家有菜窖。”我赶紧央告师娘带我去看看。打开井盖顺着梯子下去，哇！好大的一个地下储藏室，加起来能有一间屋子大。左右各挖了一个洞，里边堆放着白菜、萝卜、土豆，还有几个小筐装着水果，简直就是个天然大冰箱。

　　婚后在沙城安了家，我有了孩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挖个菜窖。每年一到秋天，村里各家各户自留地里的水果就大丰收了。我会让当地的师傅引路去果农家中购买。现下树的水果可新鲜了，特别好吃。买得最多的就是国光苹果。别瞧这苹果长得不起眼儿，可吃起来又脆又甜，放在窖里能吃到来年开春儿。那时两个孩子下了学一进门，通常是姐姐拿着书包在窖口等着，弟弟掀起盖儿就下菜窖。再上来时用衣服前襟儿兜着几个苹果，有时嘴里还叼半个。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里还软软的甜甜的。

　　当然，除了水果，萝卜、土豆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冬天的大白菜。当时各单位的职工福利就包括几百斤的冬储大白菜。每年把白菜拉回家，先在院子里摊开，让白菜去去水气，然后放进窖里吃上一冬天。女儿11岁、儿子5岁那年，两个孩子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分菜那天我是白班。把白菜送回家，我嘱咐孩子锁好门就回去上班了，准备下班后再把白菜摊开。下班到家一看，院子里厚厚的一堆白菜叶子，但没见着白菜。儿子急着向我表功：“妈妈，姐姐和我帮您把白菜都收好了。”我连忙下了菜窖，用手电一照，白花花的一片白菜心。唉！孩子真是好心办了坏事。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估计当时我的脸都像白菜了。我笑着对孩子们说：“谢谢你们帮了妈妈一个大忙。”那个冬天，我家天天变着花样儿地吃白菜。因为没有了外边的帮子，白菜就存不住。当然，前提是先得把掰下来的白菜帮子消灭掉。

　　岁月在苦苦乐乐中流过。如今四十多岁的儿女偶尔还会聊起那堆掰了帮子的冬储大白菜和菜窖中那再也买不到的国光苹果。文/程  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