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厨房的?已然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样一个概念,那个叫“家”的地方一定得有厨房,而厨房一定得有母亲在才完整。
记忆中,母亲总在厨房里忙活,我是她的小尾巴,常坐在灶膛前帮忙烧火添柴。隔着一口大大的锅鼎和氤氲的水汽,母亲像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忙碌着,她时而端着盆钵去舀水,时而到后屋去打酒,时而快速地翻动着锅铲,还不忘往我嘴里塞点儿刚出锅的菜……纵是彼时条件清苦,她也总能变着法儿地将普通的山野食材变得风味十足——豇豆焖面、南瓜花烙饼、芋子泥鳅羹等等。厨房变成了母亲的舞台,舞台的一头连着母亲的心思,一头连着全家人的味蕾,而母亲则倾尽所能地演绎着她为人妇为人母的角色。
母亲是第一个让我领略到厨房魅力的人。老家的厨房简陋至极,一方安着两口锅鼎的土灶,一个算不清年月的古旧菜橱,四面被烟熏得漆黑的土墙。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厨房造就美味和温情,因为最好的装饰是人的故事和情感,不是吗?就像再小的厨房也可以装得下大大的丰沛的东西,它可以是一颗饱足温暖的胃,一家人围桌的温馨,一种如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对生活炙热的希望。
大概从那时起我就对厨房动了心思,除了烹煮出可口的食物,更多地我想像母亲一样,将生活紧紧地握在手里,哪怕只拥有一个小小的厨房,也要尽情地去感受,感受生活中最朴实的烟火味。
作为一个恋家喜欢温暖的巨蟹座女生,我从来都觉得厨房和餐厅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有厨房有食物才有生活。当然,也可以选择去大大的世界看一看,吃一吃,但绕了一圈,走了一遍,终究还是自己在厨房一锅一铲,一羹一勺做出来的吃着舒服自在,“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或许说的也是这个心境吧。
土耳其作家爱诗乐·沛克告诉我们“忧伤的时候,到厨房去”。我想不单是忧伤的时候,生活就像一个打翻了的佐料盒,滋味杂糅,每一种情愫下走进厨房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如果可以的话,我更乐意像汪曾祺先生那般率性洒脱——年年岁岁一床书,弄笔晴窗且自娱。更有一般堪笑处,六平方米作郇厨。文/郑雯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