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住在城郊乡里。和妈妈

　　一起去看望阿婆，那是妈妈当年下乡的地方，阿婆对妈妈很好。回城多少年了，妈妈逢节假日总会去看阿婆。妈妈有时会带上我，那时对乡下许多东西都感兴趣。

　　肖强是阿婆对门家邻居。第一次去时，肖强在半开的院门后看着我微笑。去阿婆家几次，和肖强也就熟悉了。他带我去骑牛，摘桑果，打野梨。一次坐在山岗上，遥望着城市，肖强举着手说，“我要进城去！”

　　肖强真的进城了。中考那年，考进了城里的重点中学。第一次看见穿着崭新校服的肖强，他站在校门后看着我微笑。阿婆村里人都说肖强学习非常用功，自尊心特强。肖强考进重点中学也是理所当然。

　　三年后的一天。我看见肖强的时候，他站在横幅的后面看着我微笑。横幅上写着“恭喜我校肖强同学全市理科高考第三名！”

　　没见到肖强很久了。只在母校网上看到肖强的名字。介绍着他的事迹，是院校学生会主席。本科毕业后，留校硕博连读。再看见报道，说是肖博士到了国内非常有名的设计研究所。

　　过些年，在一期杂志上看到肖强设计总监的照片。有些发福了，但是精神状态极好，春风满面，在团队合影中，肖强非常出众。在母校百年校庆中，看到了肖强的名字，后面罗列着他的经历和成绩，殊荣非常。

　　再见到肖强的时候，远离年轻岁月已然走过二十多个春秋。出差去他的城，打个电话给他，听见一声激动的惊呼。他让司机开车接我，我看见站在大厦楼下玻璃门后的他，快速走到车旁。西装革履，意气风发，朝我微笑着。一见面，上来就和我拥抱，嘴里还念叨，“咱老哥们多少年没见了！”

　　当晚，他有一场宴席。席宴上，介绍我是肖强发小，多年兄弟情深。大家举杯，逐个过来敬酒，一番喝，头晕。酒桌上的肖强，谈笑风生，气氛热烈达到爆点。

　　再见肖强时，是在城郊村里，院门后不苟言笑，他看见我，面无表情，好像我们是陌生的。问起肖强的母亲，她说，“医生说这是脑部淤血，需要一个长期恢复过程，必须安静调理。”我看见肖强母亲眼角含泪。

　　惦记着肖强，有空，我就开车看他。他被他的妈妈收拾得干净。坐在沙发上，我俩面对面，我试图和他说话。

　　那年肖强四十五岁，开挂的中年忽被按下暂停键。只祸起一场病。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