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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阔叙事语境下的命运交响

◎周其伦
  作家胡学文2020年奉献了一部5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有生》,在磅礴大气的宏阔叙事语境下,讲述一个名叫乔大梅的百岁老人波澜壮阔的生命历程,深刻的寓意烘托着人们对乡土文化和人性体察的深刻洞见。

  我几乎阅读过能够读到的胡学文发表在国内各大文学刊物上的所有作品。他的中篇小说我读得最多,我记得他的《牙齿》和《从正午开始的黄昏》《秋风杀》等作品曾经都是我非常中意的。他的语言文字尤其好,诙谐风趣的语调中,讲述的每一个故事都令人思潮起伏,我特别喜欢这样的阅读过程。

  《有生》是我读到的他的第一部长篇,是洋洋洒洒的大部头。浩荡的篇幅里津津有味地讲述了一个百余岁老人漫长跌宕的一生,整体架构有一种地动山摇的壮观和摧枯拉朽般的广阔。《有生》的叙述空间从晚清直到当下,时间跨度长,情节很巧妙地浓缩在祖奶(乔大梅)4月的一个白天和5月的一个夜晚的讲述中。从她父辈在战乱中颠沛流离的逃荒,辗转河南、山东、北京,最后跌跌撞撞地落脚到张家口张北县的宋庄,随后是在这个苦寒之地的谋生,其间的曲折和磨难无法计数。但是乔家人,却顽强坚韧地生存站立起来。作者用足够的耐心向我们讲述百年风云的庞大驳杂和具体生活的细小琐碎,描摹出人生在世的万般艰难和渴望幸福的美好期冀,既是中华民族自强延绵、生生不息的缩影,又展示出在河北与内蒙交界的这一方多情土地上万千众人的生命壮歌,情节婉转流畅、韵味通透悠长,读后令人感慨万千。

  乔大梅的身份是一个历经风雨彩虹的接生婆,她所行走了一个世纪的宋庄成为故事的支点,贯穿着多姿多彩的塞外风情和乡民各有特色的生活习俗,交叉点缀出乔大梅这位老者的有情有义和高风亮节。作者在创作中所采用的伞状铺排结构很是灵动。以核心人物乔大梅为伞柄,另外5个叙述者为伞骨。在乔大梅铁骨铮铮的生命记忆中,她一生不辞辛劳、走南闯北接生12000多个婴儿,她坚毅果敢,被当地人尊为“祖奶”。小说还刻画了如花、喜鹊、麦香、罗包、毛根等众生形象,支撑起多维度的艺术张力和宽广通达的解读路径。

  在《有生》这种宏阔叙事的命运交响中,作者保留了自己炉火纯青的讲故事能力,他游刃有余地安排了人物的次第出场和命运悲欢,穿插游走在其间的传奇色彩、戏剧冲突与现实纠葛恰到好处地完美结合,从不同层面支撑起生与死的命题。作者始终致力于“人物之小与人心之大”的文学理念在这部作品里得到了极为逼真的演绎,并开始探究“人物之小与历史之大”的真谛,探索生命和生存的本质,完成了一个作家的亮丽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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