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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草尖上的词根

——洋浴海诗歌解析
  ◎阿妮

  诗人洋浴海是土生土长的内蒙古太仆寺旗人,特有的地域环境、草原气息的语言烟火,造就了洋浴海灵性的诗歌语境、辽阔的诗思范畴。在洋浴海看来,诗歌首先就是一种记忆,自带诗人成长和生活的轨迹;其次,诗歌是地域性文化的输出和人文关怀的接纳;第三,诗歌是诗人本质生命情感体验中的觉知与超脱。

  把故乡放在马背上,把乡愁揣进紧贴心跳的地方,在洋浴海的诗歌中,无论是绿色的草原、荒凉的大漠,还是冬季锡林郭勒的雪原、扎格斯台的孤鸿……他始终以故乡山河为情感寄托,以对故乡的深深思切为诗心,在流动的时间和日常现场,不断发出词根深厚的观照。故乡在洋浴海心中是永远的精神家园,故乡的所有记忆都是他落笔抒发的重要情感和内容。

  深深的乡愁情结,使洋浴海在现实和精神世界中一次次重返故乡。在长达30余载的诗歌生命迁徙征途中,在孜孜不倦的语言凝视中,洋浴海创造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独特诗歌景观。“这一种可以享受的痛苦/如同看月圆月缺/一草一木的风吹草动/都会刺痛我身上的神经/骑马走草地/听勒勒车过/坝上狂风起/暴雪埋包房/不管哪一种缘分/都如额吉一声声地呼唤《共同的乡愁》”。内蒙古的厚阔与丰饶,人文、地理、风俗环境的特殊熏染,给诗人的语言赋予了更加深厚的情感,在潜移默化中,诗人的文字沉浸式烙印一种草原诗歌的宏阔底蕴。逆行于沙尘暴中的词根潜行,以及对尘世悲悯真善的纯粹而理性的探索,在生命和灵魂深处,诗人对于脚下生养的这片热土,一方面是语言血浓于水的依附,一方面亦是在远观守望中的自我情感梳理。

  语言细腻,情感温润。洋浴海在生活中是沉静和热切的,他的文字是虔敬的,作为内蒙古成长起来的本色诗人,他的语言有着天生的自然气息,用诗意培育诗意,用生活理解生活,语言的内化和外化都是生命情感最朴素真实的体验。在白描和写实抒情中,诗人对于直觉的支配是自由的,零意象和非虚构的写作状态始终在诠释诗人的审美与生活的融合。他的语言驾驭执着于柔软、开阔和充满善意,但在内心情感中又不失锋芒与力量。“灰喜鹊叼走最后一牙儿月饼/集露为饮的盅盏/摆在曼陀山庄  湖上秋鸭游弋/山上秋意转风叶/浓艳的秋意咬住我的衣裳/我的镜头对准夕阳/进入眼底的是老辣的苇芒”(《秋天的齿轮,咬住我的衣襟》)。

  在包容、克制、干净和充满情感的语境中,诗人源源不断地向外界展示着内心情感纵深的诗意和流动的故乡,并以一种时刻积极健康的人生理想,激励着此刻活在尘世的肉身。好的诗歌不仅仅是一种精神生活方式,更是诗人对于世界与生命的体悟,是一种修养和情怀。就如诗人在《春风吹过大境门》中酣畅淋漓的表述:“回来的绿头鸭告诉草原/春风得意马蹄正急/从明德北蒙古营子上车/羊趟子和勒勒车走沙子路下坝/春风再得意也得过了三月三”。无疑草原的辽阔给予了诗人深远的情感,博达的诗绪以及苍悯的人世慈悲,在大写意的遣怀抒情中,诗人肆意地挥发着天空一样的诗思,一种自由自在的无疆词根是虔诚而纯净的,以温和的笔锋晕染一种地域刻度的语义,诗人在记忆中缝补记忆,在生活中打磨生活。

  以悲悯真善的思想为底色。洋浴海从警40年,他的诗歌书写自觉于一种家国情怀的使命召唤。与青年的锋芒、敏感与自我不同,洋浴海在他的日常现场时刻发出一种有的放矢的从容和稳健。在《追缉》《草原110之歌》《老警》《片警》等作品中,他守护着诗歌思想的红色火焰,在生生不息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他始终以底层公务员的平凡捍卫着普众的生活,勇于献身苦难和执著于更加博爱的生命共情情感。“泡圆缺边的月/夹在警容严整的胸卡/曾经被胸口喷出的血/染得殷红/即使被封进英烈档案/那年轻的形象/也不失威仪凛然”。历尽沧桑洗礼,洋浴海的思考已趋于成熟,他手握苍郁的生命底牌,探究和勇扛时代的担当与使命,并确信一种笃定和挚诚的诗歌爱国信仰。他的诗歌无一例外都在呈现一种大爱、博爱与寰宇中慈悲之爱。他渴望的不为自我,而是为包含在众人之中的自我,即一种大爱之中的情感升华,一种用诗歌语言弹奏的时代强音。

  以刚性的锋芒和坚韧的精神穿越岁月沧桑。在与生活阅历的时空交错中,洋浴海不断在时光流逝中寻找隐匿在生活缝隙里的诗意,他的创作是宽泛的,题材是丰富的,他的写作资源滋生在时间与生活的交融中,是心灵的寄寓,也是精神内在的最舒展畅快的放牧。在《爱的沉船》《笔端的锡林河》《哲思》《莽原,无声的召唤》《乌拉盖草原的羊群》等作品中,诗人是温柔和坚毅的生活理想主义守护者,他对诗歌精神的无时无刻的传递是几近狂热的、赤城的,他始终在固执地寻找一种至善至美,或者一种精神疆域的现实存在和实现方式,并在一种注目周遭生活中一一印证这样的至善至美的词根。《有风的草原,鸟在我的诗中飞》中,“搂住春天/尖利的阳光穿透冬雪/我满面草屑/云是春天唯一的动名词/山会流浪/河开始了脉动/我的血泛滥/涌起春潮”。洋浴海以自我的理性与简单的纯粹,使自我的诗歌精神夯实于一种自然生命状态的期许,这是诗人的选择,也是诗人灵魂高度的坚守。

  从洋浴海的诗集《白刃柔情》《绿草锋芒》《生命的馈赠》《网络情缘》《守望那片苍翠》、散文集《风骨岁月》《书里书外》等纵观,锋芒与柔情、超脱与平淡,都是诗人诗歌气度的一种精神姿态,挂在草尖上的词根,以及放牧于生存与现实的思想,都是洋浴海对诗歌情感的有效处理。不世故就是人生历练的沉淀,也是诗人走出小我情怀的精神自觉。内蒙古的自然万物、大千世界以及生命中的波澜,都使洋浴海有了悲悯和良知的深思。面对浮世万千,苍悯征途的语言路径中,洋浴海始终葆有热切的灵魂和峥嵘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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