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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一座古树博物馆

  □王太生

  建一座古树博物馆,留存其间的树,有高树、矮树、胖树、瘦树,被人遗忘的树……我想去看看它们。

  古树博物馆里,有一棵千年柏。这棵树,原先长在老园林里,连树皮都没有了,半边身子还遭雷劈,干瘪枯萎了,留下一半仍然倔强生长。

  树,不知谁人所栽?老园林600多岁,树却有千年。不是被人移栽于此,园子里怎会有比房子还老的树。

  联想到某个风雨交加的夜,大雨如注,闪电如蛇。电闪雷鸣之际,一个霹雳,击中树冠,它受了重伤,枯木在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焦煳味,半边身子失去知觉……一棵树,从此变得半边葱茏,半边枯萎。

  诧异扎根在假山上的千年古木,皱、瘦、漏、透的石头垒就的假山,泥土本就少,下空,是山洞,就这么一钵石间土,让它站立了这么多年。

  古柏被雷击之后为什么还能存活下来,并且生长那么长久?老园林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寂静之中涵养一园子元气,老柏其实是被园子养起来,呵护着。老园林与古树,相互依偎,相互滋养。

  古树博物馆里,有一株紫藤。这株600多岁的老藤,生长在公园的湖心岛上,四周环水,人不得近,只有小鸟才能打扰到它,在林木葱茏的花架上休养生息。

  老藤原先攀爬在小城的紫藤街上,长长的石板小街有花架,紫藤从这头爬到那头。若干年前,紫藤街要拆迁了,老街坊们商量着给紫藤重新安一个家,有人就想到湖心小岛。咫尺大的小岛,虽不大,倒是紫藤安静养老的地方,于是紫藤便搬家安置在小岛上。

  古树博物馆里,有一棵弯松。那棵松树,整个树身呈三十度倾斜,俯向地面,却依然不倒、不萎,倔强生长着。见到这棵松树时,我才10岁,是个少年。松树已在那儿生长了很多年,虽然倾斜着,但它的树梢是昂起的,似有一股力量在牵引它向上。苍郁的针叶上结着小松子,摘下来,放在手心把玩,有一股醒神的树脂味,我知道,这股刺鼻的清芬就是这棵树的味道。

  这棵弯松呈现出与其他松树不同的长势,应该是它在根系尚浅时,被一场大风吹歪。虽然没有轰然倒下,但整个树身已俯向地面。不知何时,有热心人在这棵树的支点处,撑了一根圆铁管,以期弯松再遇大风时,不会倒下。这棵树就这样在那儿生长了几十年,前几日,我散步时,特意绕了个弯儿去看这位几十年的“老朋友”,依然松针青碧光润,身板硬朗,若游龙攀凤似地俯身悬浮在那儿。细看这棵弯松,倾斜的树身,因时有孩童的攀爬,或在大人的搀扶下,在上面走一走,粗糙的树皮,迎面部分已被磨去,有一道磨砺许久的老疤痕。

  曾想过将这棵倾斜的松树刨根扶正,让它直立生长。随后又被自己否定,若这样,弯松就不再是弯松,何况它的根须呈放射状,已与大地联结在一起,无法分离。

  就像自然界的草木千姿百态,倾斜是它真正的长势,独特的风采。

  我惊讶于这棵松树的根须,在地下部分张开的一张大网所具有的巨大拉力,正是由于来自地下的支持,让它几十年屹立不倒;亦感受它半悬于空中,不气不馁,不卑不亢,依然如故,艰难生长的神奇生命力。

  古树博物馆里,还有一棵800年的银杏树。那棵树,为古代一位乡贤所栽,繁茂的枝叶,年年结又大又圆的银杏果,先是青果儿,后来是橙黄银杏果。到了秋天,似流星划过天际,一粒一粒的果子,随一阵风,恰如仙子跌落凡尘。从前,老银杏树长在一个院子里,后来院子拆了,人不知去哪儿了,只留下这棵树,从院中,站到路边。

  建一座古树博物馆,收藏几棵古树,它们或高大挺拔,或古老沧桑,都绿意盈盈。

  来自岁月深处的一棵棵的古树,曾经呼风唤雨,虽是一棵棵单独的树,但它们汇聚到一起,就还原了一片树林,呈现出一个人的生命原色与过往经历中的草木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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