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前山全是杏树,杏花开的时候,满山遍野一片雪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春天易起春雾,远远望去,雾和花混在一起,真有点分不清呢。偶尔雾中会隐现几团淡淡的粉红,显得迷幻而妖娆。我兴奋地朝前山的杏花奔去,就像从现实走进梦境般。我一路小跑,早已忘记了山路的崎岖,也不觉得累,我心里想的全是杏花。
来到杏花前,除了兴奋,感觉依旧“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美好,树还是那棵树,花不知是否还是那朵花,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陌生,如果能和他们打招呼,我该说什么呢?“嗨,很高兴见到你。”还是“嗨,你还好吗?”我们注视着对方,欣喜之情无以言表。
面对花海,你会有种压迫感,但不厌烦,那是美的压迫,因为你不知怎样接受这美,就像你面对圣洁的雪山,浩瀚的大海,只能用默然与虔诚来回应。当你无所适从的时候,你会去闻每一朵花的香,去寻找每一朵花的不同。你会从一棵花树下跑到另一棵花树下,直到迷失在这弥漫着花香的海洋里。
都说红花需要绿叶配,我并不这么认为。在故乡,杏花开的时候,一朵朵,一枝枝,一簇簇,满树全是杏花,根本没有绿叶相映衬。大地更是一片荒芜,与这荒芜相映衬,更加突出了杏花的美。如果说红花绿叶体现的是种情调,就像南方的春天,轻轻地来,柔柔地去,总会让你缠绵够。那么杏花开,展现的应该是种自信,美的自信,对生命的自信。
杏花比谁都在意春天,春日短暂,岂能虚度,所以杏花生命旅程的第一步就是开花,先开花后长叶,它要在自己的青春里留下精彩的一页,隆重而霸气的登场就像是对青春的誓言。
杏花开的时候,母亲都会念叨:“但愿这几天不要下雨或者降温,下雨会影响授粉,要是遇到冰冻,会不结杏子。”往往事与愿违,灾祸如期而至。杏花早已释然,青春已无悔,何况明年还有春。文/王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