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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病重 二三事

  紧盯着监护仪,前一分钟指数都还稳定,后一分钟血压突然没了,接着一分钟后血氧指数没了,再过两分钟心跳没有了。2019年2月22日凌晨3时11分,母亲的心跳永远地停止了……

  母亲从直肠癌术后到现在已经3年,3年来对于母亲的故去早有心理准备,但就在她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是痛、是悲还有“没了妈”的无助,顷刻间我被压垮,泪流如注。忙过葬礼后心绪渐平,母亲病重中的一些片段清晰地浮现眼前。

  那时母亲被发现癌细胞骨转移,腿痛得厉害,要靠不停地揉搓才能入眠。那天在医院,母亲说:“来,帮妈揉揉腿吧”,我应声揉搓起来。刚刚搓几下,母亲说:“要慢点,你这样坚持不了几下”,我说:“噢”。尽管慢了下来,仅三分钟胳膊就开始发酸。“还是妈厉害,再坚持五分钟”,我心想。十分钟过去,母亲依旧呻吟,“再坚持十分钟”,我暗想着。二十分钟后本有肩周炎的胳膊不答应了,酸、痛、僵直到抬不起来,要靠身子的晃动才能继续揉搓。“妈还在疼,还没有睡意,咬牙再来五分钟”,心里想着,我不自觉地抬头看表,一格、两格、五格了,“妈还没睡,再坚持五格吧”,眼睛盯着跳动的秒针,忍着酸疼晃着身子,我的意识有点模糊,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挖食,二挖水,三挖生铁化成水”……哦,这是小时候每当我消化不良肚子疼时,妈一边揉搓着我的肚子,一边唱着的歌谣。直到今天我也搞不懂这歌谣的准确意思,反正那时候妈一边唱着一边揉着,我的肚子就慢慢变暖,就能恬静入睡。“妈,现在轮到我给您揉了,妈,有儿子在,一定揉着您入眠”。想着、揉着,眼水充盈了眼眶,妈的鼾声渐起,抬头看表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腿疼症状不断加重,因为母亲不知情,所以她抵触用止痛药物,后听说打臭氧可能缓解病情,母亲开始定期接受注射治疗。打臭氧针很疼、很疼,母亲总是能忍。我的印象中妈是那种极刚强的女人,我扛不住的时候,爸扛不住的时候,妈总是能扛得起来。终于有一天,在打臭氧针时,妈没忍住,失声哭了……我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就好像有一双手把心揪住左右反向拧紧。我赶紧扭身,背向母亲,咬牙把泪水咽回去。在母亲哭声渐息时,我装出一脸凝重给母亲讲了些“要想病好就得忍疼”的微言大义。母亲慢慢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冲着同屋的病友说:“今天让大家见笑了”。看着母亲眼角的泪珠,我的心里在哭喊“妈,这是咱没辙呀,但凡有一点办法,儿子不能让你受这罪!”

  随着病情的发展,母亲智障了。每天阴阳颠倒,要么两天不睡,要么整日昏眠。子女和保姆轮流值班,大年三十和初一我陪妈睡。三十那夜,母亲又开启了“捣乱模式”。一阵儿要尿,一阵儿要睡,一阵儿要推着轮椅快快走,让人着实有点哭笑不得。尿、睡、走大约十分钟一轮回,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母亲终于睡下了。

  我用手指轻轻拢着妈前额的花发,默念着:妈,听话,好好的。忽然间觉得手指拢过前额的动作很熟,很熟。是的,妈也曾这样拢过我的头发,那年我十五岁。十五岁的我自觉成熟,要闯社会。在学校我不允许任何“不服”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打架是必然的,打来打去,派出所的民警找到家了。那夜审到很晚,母亲把我保释回家。我本想少不了母亲的一顿呵斥,忍着吧。回家后我躺下装睡,母亲坐在我的床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地拢着我的头发,默默地流泪,很久。伴着妈的泪,我暗暗地说:“妈,我错了,今后我给你争光”。后来上了高中,我拿到了各种优秀奖。毕业时我拿出尺厚的奖状和证书对妈说:“妈,学校说这都要复印”。妈把奖状、证书拿到单位,尽人皆知地复印了一套。“妈,尽管你不在了,放心,儿子还会努力的”。

  明天就是头七了,说是过了头七就要过奈何桥。“妈,不怕,咱一生行善,您踏实过”。

  文/刘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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