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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青青忆牧马

  □李忠元

  小时候,老家的村前有一条赶截道,两边是一溜土棱子,种着低矮的灌木,大多是柳树毛子,为的是方便牛、马等牲畜通行,牲畜糟蹋不了旁边的庄稼,故称“赶截道”。

  经过村前的赶截道,走一里地的路程,就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上蒿草丰茂,百花飘香,小溪潺潺,群鸟争鸣,一派诗情画意。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度过的。那时,农家人口多,农活很繁杂,为了缓解大人的压力,我们这些小孩子,也要帮助父母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我的活儿就是在草原上放牧。

  我的童年几乎都在草原放牧,那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每天,我牵着马,于清早启程,沿着那条赶截道一直向前,到草原放牧。那时青草遍地,且长势良好,早晨草叶上点缀着密密麻麻、分布均匀、晶莹剔透的露珠。我踩在软绵绵的草地上,走不多远,脚上穿的黄胶鞋便湿透了,灌进鞋窠子里很多露水,走起路来呱呱叫,活像一脚踩到了蛤蟆。那时没钱买靴子,脚上始终穿一双解放牌的黄胶鞋,走在水草丰美的草地上,走遍了沟沟坎坎,踏遍了千山万水。

  我家养的牲畜虽然不多,但马、牛、驴、骡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样都曾养过。后来,家中买了一辆小马车,我去草原放牧再也不用那么劳累了,只需套上小马车,让马车一路载我,一边走一边放牧。坐在马车上,我可以悠闲自在地饱览沿途美景,或者坐在马车上看书,享受一个慢悠悠的诗意旅行。

  到了草原深处,我将马套卸下,用一根长绳,将马拴在车上,这样我就可以去玩乐了。

  草原有很多好去处,把牲畜放在一边,我一头冲到草原里采野花、挖野菜、掏鸟窝、下夹子捕野兔……

  说到野花,我的眼前立刻涌现出一派诗情画意,草地上点缀着很多野花,煞是好看。有烟火头、小蝶、野黄花……很多野花长得很美,但却一直叫不上名字。

  那时的草原百鸟争鸣,有公黄、母黄、七彩蓝颏、水扎、油拉鹳子、鹅卵子、云雀等,它们展翅在天空,一个比一个飞得高。

  玩累了,我就回到车边,将车上的麻袋铺开,然后仰躺在车上看起书来。看累了,就躺在那里仰望高空,看鸟雀在天空滑翔,看云雀在棉絮堆似的白云上玩钉小钉子的游戏,听一声声悦耳的鸟鸣,让云天里的空灵,将小小心绪里的愁云消散。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草原给了我如诗如画的岁月,我也在草原上慢慢长大。

  稍大一些,我还学会了骑马,开始骑着马放牧了。

  在我的记忆中,我真正骑马的日子还真的不太多,那时有一匹白马,是从内蒙古大草原选购而来,是一匹纯种的蒙古马,身姿矫健,但性格并不温顺,我每次骑这匹马,它都不停地尥蹶子。骑上马背,这匹马会更加疯狂,直到把我甩在地上,它才会安静下来。

  在草原放牧,我最怕下雨,一下雨,天就黑沉沉的,就像头上扣了一口漆黑的锅,压得很低很低,周围一片死寂,怪吓人的。

  下雨对于我来说,还有另一个隐忧。我的双手爱犯湿疹,一遇下雨天,双手淋到雨水而湿疹发作,钻心地痒痛,根本没有办法解决。但大夏天的,阴雨天气总是突如其来,有时天响晴的,竟然也会下起雨来,让人防不胜防。

  后来,家里又养了一头牛和一只小毛驴,我还是坚持坐马车,或者是骑牛放牧。家里养的是黄牛,它平时还算温顺,骑在牛背上还是稳稳当当的。

  在草原放牧,有时也感到腻歪,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我就将牛缰绳盘在牛角上,让它自己在草原随意吃草,我则在一边躲清静,可老黄牛也有被惊吓的时候,它就一路狂奔,或者疯狂地用牛角顶树,将树木弄得一片狼藉。

  草原有诗情画意,也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但今天回头看来都显得弥足珍贵,对那时的草原心生无限留恋,但无论怎么不舍,时光也不会倒流,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回自己美妙的草原了。

  现在的家乡,地里挤满了庄稼。

  坐在电脑桌前,我思绪难平,对失去的童年、诗意的草原甚是想念,如今生活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大厦里,再也找不到童年的草原,以及草叶上满是露珠和露珠上闪动的暖暖的清晨。

  思绪浮沉,我恍恍惚惚,一路来到了我熟悉的草原,我不愿迈动脚步,我怕踩碎草叶上露珠里闪动晶莹的清晨,它是童年的一个美梦,我不愿意惊醒它,怕它从我的梦中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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